凤栖在坤心宫停留一阵,查阅西渊蛊毒的篇章,一日看到一个被叫做‘大医师’的老者进来,专门诊治赖飞飞。
赖飞飞前一刻还在花园追鸟捉蝴蝶,下一刻疯了一样连踢带咬,白衣尔氏人往她脚上拷上封灵铁铐,将挣扎的人拖出去。
赖飞飞尖叫声更刺耳,哭叫道:“尔画蛇,不嫁你,不嫁你!不要碰我!”
她闹得像被宰的牲畜,白衣尔氏人脸上都是难看,而且赖飞飞衣裙湿了,似乎尿了裤子。
一道清风刮过,尔氏人手里一空,赖飞飞被凤栖带走,凤栖抱着哭哭啼啼的赖飞飞皱眉。
赖飞飞哭得像个孩子:“我恨男人,不要碰我!”
万缘愁眉苦脸道:“凤栖道友,老夫只为来医治师妃,绝不是伤害她。”
凤栖想了想说:“我亦通医理,可以代老先生把脉查探,老先生要询问,凤栖代为传达可好?”
屋子里隔了屏风,赖飞飞像个孩子一样在澡盆里吹泡泡,玩着水里起起浮浮的药材,凤栖听屏风外万缘的嘱咐往药浴里添药,看这些拿来医治赖飞飞的灵丹灵草,都是极高的品质,这分明是很好的照顾。凤栖想到赖飞飞激烈的反应,不禁有些疑惑。
赖飞飞吹着泡泡,拉住添药的凤栖的一束青丝,笑道:“凤栖姐姐,我给你洗头发。”
凤栖微笑:“不必...”
脸上被抹了一把黑糊糊的药泥。
赖飞飞搓着手哈哈笑,往她身上泼水。
凤栖愣怔,在无香宫里她身为大师姐,但是平时从不和人玩闹游戏,修无情道之人也不是玩乐的性子。凤栖没有迎合赖飞飞,只是包容的笑。
屏风里传来赖飞飞的清脆笑声,万缘感到她心情很好。
赖飞飞闹了一阵,大口吃东西和哼歌,然后安静睡去。
凤栖安置了赖飞飞后出来见万缘,万缘笑道:“有劳凤栖姑娘出手,这是老夫出诊最顺利的一次,赖姑娘情绪颇不错。门主知道也会好些。”
凤栖和气道:“飞飞的疯衰之症贫道可以调治好。”
万缘惊喜:“既然如此,请凤栖仙姑多留坤心宫。赖姑娘一好,便可被我们主人迎娶出去坤心宫了。”
凤栖奇怪道:“我听到飞飞说不想嫁人,而且对男子并无好感。”
万缘笑道:“赖姑娘更想出坤心宫,这就是法子。凤栖姑娘从无香宫入世不久的出家人,并不知道人间事。”
凤栖摇头:“我也见到飞飞以武力胡闹,你们给她用锁铐...”
万缘叹:“赖姑娘不倔强,就不需要用了。”
凤栖皱眉,赖飞飞分明不想成婚。
万缘说:“凤栖姑娘不问我们门主是什么人?”
凤栖叹气:“出家人眼中没有名位财货,乌龟居于潮湿淤泥处怡然自生,供奉在庙堂上祭拜则会飞速死去。”
万缘说:“这自然是养生之道,不过畜生便是畜生,活得简单,但也难得变通适应,不是最后由得人摆布?人亦有大人管...”
凤栖一愣,冥冥中感到这似是一句关乎自己的谶语。
无情道人熟谙医道,她和大医师论了下医学,各有讨教和触动,万缘盛情邀请凤栖去医馆。
凤栖正要离去,在赖飞飞门口看到她光脚站在潮湿的地板上,提着灯笼冷冷的盯着自己。
“你跟那老东西叽叽咕咕说什么?”赖飞飞道:“你也被他们蒙骗说服了?嫁给尔画蛇就是我的命?”
凤栖睁着清亮的眼睛注视她:“你骗过我吗?”
赖飞飞目光闪烁,气呼呼的扭开头。
凤栖缓慢说:“飞飞,你资质很好,自我说出无心功法,你老早就记下去练了,后来的疯傻,是装出来的。”
赖飞飞哼道:“你说我要好了,便是提早把我推出去给门主,你害我!在全意门里,我又会被逼疯!”
赖飞飞看着两只手颤声说,“我看重武功、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能伤他又不服气的女人,那铁铐就会落到我身上。哼...你这出家人又不知道情爱,听了也体会不了。”
凤栖温声说:“武功是赖飞飞,还是赖飞飞是赖飞飞?”
“没了武功我便受人欺辱!”赖飞飞道:“我无权无势,只有靠自己保护自己!拿走我的武功,就是要我的命!”
她嫉妒道:“凤栖,你如果没了这身修为一个人入世,看世人怎么坑你,怎么打你的主意!欺你弱小!”
凤栖说:“我倒是看见你依仗力量欺负武功低的同门...”
赖飞飞顷刻间满眼黑暗:“因为...他欺负我!”
赖飞飞大哭:“但我这身武功,是他教的!绝了我的路,要废我的,也是他!他虽然厌恶我追寻武道,打不过他,我总能咬他几口!让他不好过!”
凤栖沉默,赖飞飞的话又变得没有条理,时怒时喜,谩骂不休。凤栖开口:“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何事,但我知晓你开始不是这样。”
她温声说:“进屋去,地上凉。”
赖飞飞忽然生起气来:“你怎么就不问?你就没有好善心?”
凤栖说:“我总是看见你在打骂别人,最刚强和任性的便是你,贫道如何判断你是善的?”
赖飞飞一个哽住,瞪圆了眼睛对着凤栖。
凤栖微笑。
第二天赖飞飞便安静了,或者说从脾气暴躁变得冷冰冰,对其他人爱答不理,视而不见,只看得上凤栖。
赖飞飞说:“我忍了几天,那群小人又在背后嚼我舌根...哼,我不伤人了,还不算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