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晋寄寓开始经常回来,每次满身的刀伤,他疯了一样苦练尚鹰扬的刀术,说着武宗不能败落下去,没了姬熙阳,没有宗主尚鹰扬镇守,武宗仍然要是洪炉大冶最强。
余惜疼惜的一遍遍为晋寄寓愈合伤患,修复他身体,换得外面一个‘不死刀狂’的名声,受人畏惧惊叹。
她看着自己养大的健康完好的孩子,身体上伤痕不断,遍布战火与利气,一遍遍的对她说,‘师父,我还不够强。’
直到有一天,晋寄寓很高兴,他成为武宗第一刀修。
他带回来一个光原的模型:发光的小平原,小小的水流从空中落下,汇成小河,从光原旁流过。
晋寄寓说:‘师父,这条小河往下形成心湖,心湖再往下一直行,就是我们的沉墟临渊,洪炉大冶的尽头。’
他崇敬的指这光原上一个小小的宫府。‘这是光原的精华,德光府。这里是洪炉大冶的圣地、象征,人世的光明正大!姬熙阳做首座大弟子时,就在这里!有一天,我也要带领武宗做这里的主人!’
余惜问:‘这么好吗?寄寓这么喜欢这里?’
晋寄寓吹嘘夸大着德光府的各种耀眼、高贵、夺目的惊艳,余惜认真的点头听着,从缩略的模型想象徒儿喜欢的地方。
她伸手擦拭晋寄寓头顶的汗水,却要垫着脚去,少年已经成为高大的青年,随武宗的风尚一样生得硬朗魁梧。
晋寄寓说:‘师父,我现在是武宗的一把手,要处理门里的事,没时间回来。’
晋寄寓顿了片刻,俯视纤瘦单薄的余惜,‘我要出师独立,师父。’
余惜愣怔的看他。
宝儿怒然叫骂起来,晋寄寓一刀拍走她的利爪,刀气刚劲雄厚,震得石人石块的四肢散坠。
晋寄寓压低声音道:‘师父,你早就不是我的对手,晋寄寓要和你平起平坐!’
余惜颤声挽留:‘平起平坐,可以啊,可你不能常回来看我吗?’
她心疼的捧起青年的脸,‘外面那么多事,那么危险,你再因为什么受伤......师父好心疼的。’
余惜抓住他两只袖子,忍着眼睛里要流出来的可怕东西,恳求的注视青年的脸庞。
晋寄寓尴尬推搡道:‘师父,你怎么,怎么这么不成熟呢?’
宝儿气愤叫道:‘什么好东西!麻雀一飞到凤凰台,立刻要开山头当大王了,这臭小子有什么好要的!余惜,我陪你!’
晋寄寓羞恼道:‘你挑拨什么,跟经纶重楼那群I奸诈智士一样!师父是寂寞没有人陪,他日我选一个品质好的孩子陪伴师父。’
余惜望着他,手慢慢放在心口。
‘我的心会痛,等待很难熬。’余惜摇头虚弱的说,‘徒弟长大,还是会像你这样离开的话,我不要再收徒。’
‘师父!你骂我?’
余惜转身走了,留下一个落寞无力的灰色背影。
晋寄寓看得可怜,然而心一压,奔去自己的路了。
白狐拱着躺倒的余惜的手,咬牙道:‘就当没有这个徒弟!’
余惜悲伤的说:‘宝儿,人间容不下我的母体,三界追捕我,洪炉大冶里唯一知道我的寄寓也不想要我了,我活着,真的是多余的吗?’
余惜轻声说:‘我以为养大寄寓就有亲人,就不会孤单,可他长大了之后,我却比孤单还要难受。’
桃源灵狐哑口无言,不能回答,默默舔着精灵的手。
那一年洪炉大冶时时沸腾,声音纷纷乱乱,弟子们充满希望与骄傲,积极寻找着机会,急不可耐。
伊湄厌倦斗争,早已经领无情道弟子离开洪炉大冶,心湖上的寂照台最先废弃。
经纶重楼的智士大弟子吕精芒成为下任门主。吕精芒气死师父英君琢,煽动洪炉大冶一统天下,对外战事不断,奇淫巧技不择手段使洪炉大冶落入恶名。
英君琢死前挑选家族中的英姓孩子,培养出来对付吕精芒,此子经历一番由鲲到鹏的变化,和吕精芒一派开始斗争。
吕精芒受同门的英姓师弟牵制,无瑕顾及压制武宗,晋寄寓看中机会,带武宗迅速崛起壮大。
智士被削弱,武宗的刀修们直来直往,用力量迫得不擅战的智士们节节败退。
洪炉大冶内实打实的大战小战屡发,占据门派主位的智士们在武力下狼狈百出,洪炉大冶内竞争斗乱得激烈,又一次开始衰落。
智士在洪炉大冶主位,琼心姬不忍四师兄的智士们陷入可怜与危险的境地,招来第二位丈夫上官大君上官鬼治,以上官的力量支援智士。
利害交错得众人无瑕他顾,寂照台开始横生杂草乱石、妖物精怪,修身馆破旧不修,多有危楼漏屋。
晋寄寓不满上官插手,在光原决战,为武宗智士谁来主权定下胜负。
破敌刀对九思令剑。
光原之上刀光剑影。地动山摇,传到最边界的沉墟。
破敌刀辉压下九思令剑,巨大伤害下轰的巨响,光原破裂。
余惜抱着灵狐宝儿,看到一道人影向沉墟狂奔而来。
她看到满身剑伤,脸上被九思令剑划过一道深口的晋寄寓。
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浑身是血。
‘徒儿!’余惜大喊,冲到边界,被跳下的宝儿扯住衣角。
‘你不能再走出一步,会被仙人发现的!’
余惜焦急的向晋寄寓伸手,看到一身战伤的青年,已经失了神,喃喃说:‘我赢了,师父,武宗是洪炉大冶之主!’
响起一声腿骨折断的声音,晋寄寓浴血倒在界石旁,破敌刀落下,深深插进地上。
‘你不是嫌弃师父不好吗,怎么回来了.......’余惜忍着泪水,怎么这副样子回来让我看?
余惜颤抖道:‘宝儿,去看看他。阿石,给寄寓挡风。’
灵狐去转了一圈,惹回一身血腥气,不安的对余惜说:‘重伤失力,躺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