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不知道箱子里是甚么,因此第一下使得力气重了,险些跌了个踉跄,随即松了点力气,抱紧那箱子便一溜烟地跑了。
王班头大为着急,已经被他俩一通似是而非的对话给搞懵了。
他也是懂一些黑话的,但是梁叛和小六子说的这些话不但有内里的含义,表面上的字句也能说得通,因此一时之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可是小六子别看人傻模傻样的,走起路来飞快,眨眼间便没了影子。
王班头只觉得不太对劲,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他有些分神的时候,忽听梁叛冷冷问道:“王班头,你们是甚么时候开始替他做事的?”
王班头看到梁叛的眼神,心里就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说:“你怎么知道丁……”
但他不愧是混了多年,还算机警,刚说到这个“丁”这个字,立刻住嘴。
王班头脸上那种假惺惺的亲近终于收敛起来,他的脸色变化数次,换成很真实的愠怒之色。
他明白自己是着了道了。
其实梁叛用了点审讯技巧,因为他们刚才谈到王班头在为黎县尉办事,所以在前后语境当中,这一句问话中的“他”应该指的是黎县尉。
但是假如王班头心里有鬼,那就会先入为主,将这个“他”无限联想,然后对号入座,把自己带进坑里。
像这种诈人的话术,诀窍就是要用确定的语气,句式和内容越简单约好,越模糊约好,千万不能带有过多信息,否则说多错多,很容易让人抓到漏洞而产生警觉。
果然,王班头心中确实有鬼,差点说漏了嘴。
王班头暗暗吁了一口气,幸亏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不过梁叛已经知道那个“他”是谁了。
丁……丁吉原!
虽然现在俞东来报给他的五拨人都已经浮出水面,梁叛却并没有感到更多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
就像是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了地。
他站在桌边,眼睛居高临下地直视王班头,直截了当地问:“到底是黎县尉让你来找我的,还是丁吉原派你来的?”
王班头一惊,腮帮子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他从自己这个属下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压力,这个年轻人很不礼貌的直视和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都让他难以适应,特别是“丁吉原”三个字,像是重重打在了他的软肋,让他所有的隐藏全都暴露无遗。
“你……你知道多少?”王班头两眼乱转,显得心中极为慌乱。
“现在是我在问你!”
梁叛的咄咄逼人让王班头打了个激灵,他顿时有种被审问的错觉。
“我……”王班头脑袋嗡嗡作响,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梁叛没有继续纠缠那个问题,他没有留给王班头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等他想好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紧接着又问:“丁吉原是让你来拿箱子呢,还是让你来阻止我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