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水洪蓝埠俞氏那一支的长房小子?”
“不错。”陈碌笑着点点头,“不过后来我派斥候总去查了,原来还不是他。”
文伦哭笑不得:“这等小事,也值得你调动斥候总?”
“不动用斥候总,怎么查得到真正赢我的是谁?”
“说了半天,到底是哪个?”
陈碌脸上笑意更盛:“是梁叛。这他妈的……”他骂归骂,脸上还一直笑着,可见并不真的生气。
“哈哈哈哈……”文伦先是一愣,随后快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位新任的机速总,倒有些出人意表。”
陈碌脸上笑意不减,鼻子里却哼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封信和一张纸条来,推到对面。
文伦先看了那封信,却见是一份案件的汇报,他才看了两句,就知道是江宁县尉黎震被杀于三山街的案子。
文尚书读书极快,一目十行地看下去,不停地点头。
这一份汇报写得十分简练,条理极为清晰,时辰、所在、人物、事件一条条写得清清楚楚,而且此人书法水平虽然不敢恭维,却仿佛别具一格,总之不像是个常年在公门里混迹人情的老油条捕快的手笔。
“怎么样?”陈碌问道。
“吕子达的眼光真毒啊……”文伦叹道。
陈碌也喟然叹息:“子达若是不死,仍做他的机速总,让梁叛去做斥候总,我如虎添翼矣!”
他越对这个梁叛了解多一些,就越觉得这小子其实更适合斥候总。
假如吕致远还在,假如梁叛和吕致远可以两相配合,这小小南京城,便是他掌中的沙盘,每一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文伦放下那封汇报,又捡起另外一张纸,这张纸裁得歪歪斜斜,上面只有一句话:欲制千步外可看清图书文字之千里镜,请支五百两公费,梁。
“这是甚么?千里镜?”
“甚么狗屁千里镜,世上哪有这等东西?这小子就是找我要钱,编出这样的鬼东西。我听说他瞧中了子达遗下的房子,约摸是缺钱买房了。”
“你给了?”
“给了……”
……
其实陈碌只猜对一半,梁叛天地良心的的确确需要银子造千里镜,不光两个镜片花了他三百两,还有两截可伸缩的铁筒,也花了他整整三大钱银子。
办事情是需要经费的!
至于剩下的一百九十九两七钱,就像陈千户所猜想的那样,他要买房……
“损公肥私这种事是做不得的,知道吗?”梁叛双手抱在胸口,斜靠在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一条癞皮狗,义正言辞地教育它。
那癞皮狗趴在地上,无辜地看了梁叛一眼,呜咽一声,把鼻子藏进前爪下面。
“知道错了就行,我看你颇有悔过之心,先放过你一次,以后不可再犯!”
梁叛最后做了结案陈词,转身便离开了所在的巷子,留下那条癞皮狗继续深刻反省。
好了,现在有人(狗)扛下了罪名,他的钱花起来便再没有任何罪恶感了。
他脚步轻快地回到江宁县衙,正打算去户房问一问房子的事,谁知道刚进门就被老周拉住了。
“梁捕快!”老周从门房里走出来,朝户房那便努了努嘴,“吕书办有个镇江府的族兄到了,听说要交割吕书办在骂驾桥的房子。”
梁叛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忙问:“吕书办的族兄是镇江人,他用得着那房子?”
“说是族里几个同辈要结伴来应天府考乡试,恰好有一处落脚。”
“……”
梁叛不知该说甚么好了,只能摇摇头,转身离了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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