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水面上抖动的浮漂,但笑不语。
陈碌连忙抬杆,不过提得慢了,只觉手中鱼竿陡沉即轻,刚刚咬住的那条鱼已经脱钩逃了。
康胖子和万胖子两人面面相觑,话题不是刚刚说到一卫三法司吗,怎么陈谦台话题一转,说起甚么机速总的总旗了,文渊恪也不提“先发制人”那一茬了,陪着他又聊到甚么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两人当中康胖子比万胖子知道的多一点,也晓得梁叛搞出了一个可以从洪武门城楼上看清教坊司姑娘们洗澡的东西,所以就更加奇怪——这小子那么忙,怎么还有空管甚么盐呆子?
……
大忙人梁叛不晓得后湖上正有四位大佬在泛舟闲话,更不知道这些人还专门提到了自己。
他还在等待陈碌的回音,可是一直到夜色临近,也没能等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锦衣卫缇骑那里越是平静,就越说明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晚饭时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梁叛匆忙离开家门,在避驾营巷口截住了正要收拾回家的丫头。
他道:“让匡夫子再找陈老板确认一下,另外让谢无名造一个上元县的差票,再写个联名举首的书子,签上这些名字,举首这几个人。弄完之后叫参二爷拿着差票去把其中这个人抓来!”
他写了一大串姓名,又写了一个人的姓名地址,递给丫头。
之前他看过谢无名整理的机速总个人档案,里面谢无名自己的专长是“临摹、仿写字画、书信、签名,可以假乱真”,而修伞的参二爷则专长于“易容、口技、暗器”。
所以今天这个需要“露脸”的差事,他就要用一用参二爷了。
丫头还是老样子,拿了纸条,并不多问,塞了几块卖剩下的薄饼给他,便背着自己的小竹箱子联络去了。
梁叛目送她远远离开,自己则坐在席蓬下面,一边吃饼子,一边看着对面林氏医馆的搬迁。
小六子已经同林大夫兑足了银子,契约已成,房子已然算是典卖过户了。
中保的两人一个是隔壁文海阁买书的掌柜,一个是六角井当地正南旧二坊的里长,具结文书已经送到县里备案。
官私两定,无从反悔了。
换句话说,现在这房子已经是梁叛的资产。
虽然屋主实际上写的是铁蛋,也就是小铁的名字。
不过这房子要真正搬进去,还要最少两天时间。
因为医馆的用具极多,需一样样搬,林家几世积累的家资也还丰厚,光是黑漆架子床和八步床就有四件,还有罗汉床和小凉床各两件,只是这些加起来,价值便远远高过这二进院的房价了。
何况还有些桌椅板凳、药材细软,二天也未必搬得净。
实在是关起内门做买卖,没人知道你这家里有多富,直到搬家挪窝了,才把那些藏在屋里的值钱宝贝一件件亮出来晒晒太阳。
于是六角井的街坊在不舍于邻居的离开之时,也在饱含羡慕和眼红地注视着那些大车小车装载的家具。
人们眼红有时候并不代表他们家里没有,只是几乎不会这么齐整整地全拿出来堆在一处,好似展览一般,就显得忽然多起来,显得突兀,显得刺眼。
其实只要搬进了新家里,各个屋子厅堂一分,也就是平常的一组木头罢了。
梁叛想起自己家里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再看看林家刚刚抬出来的那件好似小房间样构造反复、雕花精巧的八步床,突然觉得嘴里的饼也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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