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端儿还像几分样子,可又娶了那样一个让人咂嘴摇头的媳妇,唉……
就在康胖子摇头唏嘘的时候,梁叛又上了马车,让忠义驾车去珠宝廊。
他要取那两对镜片……
……
南京二月里连下了好几场雨,大地已然提前回暖,新街口和刘军师桥附近的人们已不愿早早便躲到屋里避寒了,他们更愿意抄着袖子,在街上、铺肆边继续磨蹭一会儿,同遇着的熟人闲聊几句家常。
他们都恨不得一直挨到一更三鼓的准点之前,才慢吞吞极不情愿地回到家里去。
在这个娱乐活动相对匮乏的年代,又没到春郊游览的时节,刚刚经过了一整个冬季的憋屈,人们心底里躁意和发泄的欲望开始萌动起来。
如果在乡间村野,这些静极思动的人们便会扛着锄头、带着干粮和菜汤,去往田间拼了命地松动筋骨。
一年的春耕仿佛正是为了让人们宣泄这种压制了数月的激情和力量而准备的,又恰恰迎合了粮食植被生长的周期——所以说大自然的规律是极其合理和科学的。
然而就在这些因为灵魂的躁动,而不肯归家的人群附近,便潜伏着一群隐匿在阴暗之中,与自然规律相抗争的人,他们压制着自己的气息和存在感,恨不得将自己变成藏身之处的一部分,以便于融入那阴暗之中。
梁叛上一次探查锦衣卫缇骑驻地的时候,曾经用过此处一间客栈的二层客房。
此时他再一次出现在这里,手里握着一支新制的望远镜,正着意观察着刘军师桥北一座宅院的动静。
屠户两刻之前便进了那座宅院,去送肉。
梁叛早上让他把新街口和刘军师桥附近所有肉铺的存肉都盘了下来,由他统一发卖,当然,这些肉里加了一点“作料”。
那是他找华大夫配的一些有毒的草汁,事先将那些盘下来的肉类“腌制”过了。
又过了至少一刻时辰,那宅院的角门终于打开来,只见屠户推着一辆独轮小车,从那角门中出来。
出了宅院,屠户抄起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脸,手指飞快地比了个手势,随后又很自然地放下,继续推着车向前走。
没走出多远,便见两个捕快挎着铁尺过来,催促他速速回家,并且警告他不要超过一更,否则犯夜要挨鞭子。
屠户点头哈腰地答应几声,加紧几步,推着车快速离开了刘军师桥。
那两个捕快见这卖肉的屠子走了,便继续左右巡视,这两人虽然在上元县境内的刘军师桥巡视赶人,实在却是江宁县新招的捕快,一个是王班头的亲哥,一个是他的亲外甥。
这两个捕快对视一眼,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右耳,这是给不知在何处的梁叛发的信号:街上已经驱赶干净了。
在新街口那里还有两个捕快,一个是江宁县最新任的捕班班头王敦,一个是王敦的同族的堂弟。
在更外围的地方,还有三个捕快在往来接应,都是王敦新招的亲族中人。
他们来为王班头报仇……
客栈的二楼客房中,梁叛在望远镜中的目光沿着街道扫了一圈,附近街巷之中也都看过几遍,确定没有多余的闲人之后,口中说道:“点灯!”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瘸子当即点起一盏灯,放在自己身前的桌上,在这沉沉的暮色之中,将他的上半身和脸照亮起来。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三山门城楼上,也有一个人举着一个望远镜,紧盯着那间客栈的窗户,向身边的一人说道:“点灯!”
三山门城楼上悬挂着一盏水蓝色灯罩的羊角灯,缓缓被人点亮。
举着望远镜的人是丫头,点灯的是匡夫子。
梁叛看到三山门城楼上灯亮,便接着向老缺下达口令:“准备。”
瘸子双臂交叉在胸前,打了个手势。
三山门上匡夫子听到丫头的转述,举起一块木牌,遮住羊角灯,然后迅速将木牌撤下,等了两息又将木牌升起,如是几次,在远处所看到的便是一长两短的灯语。
灯语刚刚打完,在新街口某处,萧武面相三山门城楼的方向,淡淡地向身后道:“准备!”
刘军师桥南的一所旧屋之内,南京锦衣卫百户蒯放伸出手,在空中紧紧一握。
刘军师桥北的一条深巷之中,三座和尚取出黑色的头巾裹在头顶,垂下眼睑,轻轻宣了一声佛号。
新街口和刘军师桥,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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