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尚书博士,就是个教书的,本职工作都未必能做得叫人信服,还谈甚么整顿风气。
冉佐问:“你到孙少保府上何事?”
梁叛刚想说去找冉清,可是脑中电光一闪,突然想到,冉佐、冉清,都姓冉,难道这俩人是兄妹?
可是看他们长相面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
他心里发虚,只好含含混混地道:“去找个人……”
冉佐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你去找我妹妹罢?”
“……”
梁叛觉得刚才邀冉佐上车就是个错误……
马车很快在孙少保的别院外停了下来,梁叛与冉佐分别地上名帖,冉佐看到梁叛名贴上极醒目又极简练的两个大字,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两人进了门便分手,梁叛自然要去冉清在竹林当中的小屋,但他扭扭捏捏的只不肯说是去哪,一直到冉佐独自往西边的楼阁而去。
梁叛一直等到冉佐走远了,这才急忙忙往竹林走去。
进了竹林,找到那两间小屋,还没走近,就听屋内一阵朗朗的读书声音:“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老氏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法令滋章,盗贼多有’……”
声音是阿虎的。
这是《史记·酷吏列传》的序文,分别引用《论语·为政》篇和《老子》第三十八章、五十七章,主要意思就是以刑法治国治标不治本,以礼教和道德治理国家才能让百姓知羞耻而心服口服,越是用刑反而越是滋生盗贼。
当然梁叛根本不懂这些,他光用耳朵听,根本连阿虎所读的内容也分不清楚,更不要说分辨其中的意思了。
如果把这些字写在纸上让他自己看,说不定还能强行用白话文翻译出来。
国人学古文和学英文都是一个样,笔试都是小意思,听力不知啥意思。
不过梁叛只是听孩子朗诵的抑扬顿挫,便觉得好听,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忽然阿庆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阿虎的诵读。
“你这一段不对!”
阿虎却很笃定地道:“我背得对的,一个字也不差。”
阿庆道:“我不是说你背的不对,我是说意思不对!”
“我的句读也对,意思没有读错!”
阿庆急了,抬高了细细的嗓音道:“你好笨,我是说文章写的不对,司马迁写得不好!”
阿虎也急了,大声反驳道:“怎么会,太史公写得不好,你写得好吗?”
阿庆忽然不和他争了,冷笑一声,平静地道:“那你照着学好了,司马迁记事便记事,偏偏作序大发议论,岂非成了一家之言?”
这时梁叛察觉有人走近,转头望去,却见冉清已换了一身蓝布袄裙,正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
梁叛连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见着冉清,看了看她,只见伊人未施粉黛,容光明媚,不觉有些发怔。
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两个娃娃吵起来了。”
冉清抿嘴一笑,说道:“见解不同,自然便有争论,这是很正常的。”
梁叛有点好奇:“他们不都是你教的吗,为甚么见解会有不同?”
“同一句话,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何况我教给他们的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学问。”冉清弯弯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狡黠,“阿庆学的是法家,阿虎学的是儒家,一法一儒到了一起,不吵架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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