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后,两人站在了县衙牢房最里面的一间豪华单间门外。
这间牢房里面关着个眉目英气的青年,正躺在一张铺着干净被褥的石炕上,翘着二郎腿,手里举着一本《兰陵词话》,也就是《金瓶梅》,看得津津有味,浑没在意外面的两人。
牢房之中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桌上一套崭新的瓷杯,还有两碟零嘴吃食。
一个狱卒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洗刷得干干净净的恭桶,随手推开牢门,将那恭桶放在墙角,又将手巾架子上的洗脸巾换了新的,悄悄退了出去,那牢门也只是轻轻带上,并不上锁。
梁叛大感怪讶,里面这老哥到底是来蹲号子的还是住宾馆?
他拍了拍栅栏,对里面那人道:“喂,赵小侯,我当你早就出去潇洒了,怎么还在这里关着?”
感情里面正是一个月前被他用假差票抓来的赵开泰。
他再也想不到,这个郃阳侯府最宝贝的小侯爷,居然就在这间大牢里硬生生住了一个多月,而且这厮好像……还胖了!
赵开泰转脸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才把梁叛给认了出来。
他把书一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梁大捕快,你来得早啊,我以为最少要住到半年才能看到你老兄!”
梁叛无奈地摇摇头,这位小侯爷行事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说罢,怎样才肯回家?”
来的路上张守拙就跟他诉了一路的苦,说是这段世间郃阳侯府如何派人来县里闹,到府上告,而且最近几天来得愈发频繁,甚至闹到巡抚衙门都发公文下来过问了。
张守拙是又说好话又赔笑脸,可牢里这位小祖宗就是不肯出这牢门,非说谁把他逮进来的,就让谁来请他出去,否则小侯爷这个面子可过不去。
赵开泰懒洋洋地道:“我也不想怎样,你只要把丁家老三抓进来替我,我就出去。”
“你说梦话呢罢?”梁叛气不打一处来,“丁少英又没犯事儿,我抓他干嘛?再说抓他是上元县的事,我们江宁县哪里管得着?”
赵开泰冷笑一声:“他没犯事,莫非我犯事了?”
梁叛为之气结,叉着腰道:“少废话,你换个条件!”
“我要当宣大总兵。”
“我呸!再换一个!”
“我要当闽浙总督!”
“再换。”
“……”
赵开泰重新捡起那本《兰陵词话》,一翻身脸朝内,不肯再说了。
梁叛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换个实际点的?”
“呵呵,最实际的就是抓丁老三,你们又不敢。”
“你干嘛要抓丁老三?”
“废话。”赵开泰坐起来道,“丁老三上次被你们抓住,就是你们拿我哄骗了那帮官家子,我这次只要一出去,一定会被丁老三挟私报复,所以丁老三不进来我就不出去。”
梁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原来就是这?你就这么怕丁少英?”
“他就是个疯子。”赵开泰道,“应天府推官家的那个李伉,出去没几天,就被丁老三带人打断了一条腿,这还是看在他家老爷子的面子上,换成我就没这么轻松了。”
梁叛转脸看向张守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