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今天虽然没穿公服,也没到县衙应卯,但是出于习惯和本能,还是快步循着那吵闹声找了过去。
等他走到甘露巷口的一座酒楼前,却见十几个身穿月白直身的头戴方巾的儒学生,正围成一处,对着地上几个人呼喝厮打,那几个被打的人无不抱头惨叫。
四周围满了酒楼的食客和附近的街坊,有人出言相劝,就被一个站在圈外的青年书生狠狠瞪了回去。
其余人都只是围观,不敢多言。
那几个被打的也瞧不清身份面目,只是惨叫声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低低的呻吟,几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连抱头翻滚的动作也没有了。
可那几些书生不但毫不停手,拳脚依旧如雨般落下,嘴里喝骂不止。
梁叛急忙走过去,伸手抓住两个拳打脚踢的书生往两边一推,喝道:“干甚么,光天化日,要把人当街打死吗?”
他这一推使了力气,那两个书生被他推了好几个趔趄,其中一人干脆一屁股跌坐在地,当场叫痛起来。
站在外围那书生脸色一黑,盯着梁叛,语含威胁地道:“你是何人,敢管我们县学的事?”
几个书生立刻将梁叛围起来,怒骂道:“动手打生员,还有王法吗?”
剩下的人七嘴八舌,一个个面目狰狞凶恶,骂得口沫横飞。
梁叛这才瞧清楚,原来地上躺着的几人,都是头戴瓦楞帽的商人,不过这几人都穿了靴子,衣服也是丝缎的料子。
他立刻明白了,这又是最近几天儒学生们闹得沸沸扬扬的“整风运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忽然他从那几个商人当中看到一个熟面孔,居然就是他在避驾营的邻居,老郑。
这时有个书生走上前,一边喝骂一边伸手推向他的肩膀。
梁叛极其嫌恶地将那只手打开。
那人一愣,随即满脸怒容,混乱中也不知喊了句甚么,几个书生顿时闹将起来,有两人一左一右要来拿梁叛的手臂。
这时围观的一个人叫道:“那是梁捕快,要打公差了,快报张大老爷!”
当即有人向江宁县衙奔去。
那几个书生已经听见梁叛是捕快,却没有丝毫留手,一人抓住他的一条手臂,另一人举起巴掌便扇下来。
还没等那巴掌扇在梁叛的脸上,梁叛突然抬脚踹在那人的正胸口,甩手将两个抓住他手臂的人挣脱了,用力向两边推开。
这几下都收着力气,所以那几个书生都只是退开几步,未曾受伤。
梁叛正准备伸手去掏身上的捕快锡牌,却猛然间感到头皮剧痛,原来有个人在后面用力拉扯他的头发,另外有人突然抱住他的双腿,大喊道:“快打这贱籍的贼胚!”
梁叛心中大怒,原来这几人已经知道自己是县衙的公差,竟然还能下这样的狠手。
他再也不愿留情,反手抓住那只攥着自己头发的手,狠狠一捏,只听身后惨叫一声,缩手向后退去。
梁叛下蹲一记肘击,将那抱住自己双腿的家伙打得跌倒在地,捂着喉咙大声咳嗽。
一直在圈外旁观的那名书生见他竟敢还手,不禁面色铁青,喝令道:“给我打!”
十几个书生便如同发狂一般,一拥而上。
梁叛几十个锦衣卫缇骑也打过,这些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货色哪里放在眼中,轻轻伸脚一勾,便将冲在第一个的书生绊得正脸着地,摔满脸满口都是鲜血,又痛又怕,捂着嘴闷声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