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个上元县学的生员,但是具体姓甚名谁也不清楚,派人去查了,一个也不肯认。反正赵秉章也在家躲起清闲来,你说大佬们不抓我抓谁?”
李裕点点头,心里稍感安慰。
原来除了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上面的主张,至少赵元夔和冉佐这两个家伙,还是肯分是非的。
“这两天城内情势如何?”他问。
“愈发糟糕了!”冉佐道,“这帮儒学生到处宣扬整肃学风、复古复礼,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加,已经搞得全城天怒人怨,到处是乌烟瘴气。昨天在西安门外大街将一个路人打成重伤,今早听说是死了。”
李裕一惊:“府县衙门怎么说?”
“我们应天府的府尹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冉佐冷笑一声,“府里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能劝则劝,不能劝就给那些府学和国子监的儒学生擦屁股。上元县的栾琦根本不管,反而有推波助澜的意思,今早死的那个人,就是在他们捕快眼皮子底下被打重伤的。”
“张藏锋呢?”
“江宁县好一些,捕快见到儒生当街动手的会阻拦,可也仅此而已,上头已经发了话,张藏锋也顶着压力了。”
李裕眉头越皱越紧,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溧水县天灾人祸还没消停,南京城里却被一群书呆子搅乱起来,听说闽浙还有多处倭寇上了岸,正四处流窜。
如果南京一直是这样闹法,万一倭寇来了,自顾尚且不暇,谁还有心思杀贼歼敌?
冉佐见他神情,忍不住问道:“溧水县那边究竟是好是坏?”
“很不好!”李裕摇头道,“钱申功现在困守县城,已经打算组织民团背水一战,是真正的背水一战。”
冉佐大为惊骇,不敢置信地道:“怎么,雨不是停了吗?应天府也派了营兵去镇压乱民,怎么成了这样的局面?”
李裕咬着牙,犹豫片刻,终于吐出一个让人极度丧气的消息:营兵败了,把总刘克用被乱民打死,抛尸荒野。
乱民打败营兵以后,便掘了河堤,引水倒灌溧水县城,现在溧水县已经被大水四面困绝了。
所以他才说钱申功要背水一战。
当然,这个消息在民间还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在上层知情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溧水县的困难仍旧得不到解决,总会有消息从南方传来,到了那时候,南京城内忧外患,谁也想象不到将会面临甚么样的局面。
冉佐也不禁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接连叹了几口气,茫然地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再给几位大人上书?或者向书院痛陈利害?”
李裕摇摇头,目光闪烁着说道:“没用的,现在大人们一心只想跟玄真观合作,对付庞翀,我看——”
他看着冉佐,一字一句地道:“要救南京,只能靠我们自己!”
……
六角井铁家。
梁叛蹲在自家的内院里,抱着一只大海碗,碗里是开水泡的一碗炒米,表面上扶着一层光亮的猪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油脂香味。
虽然李裕和冉佐刚刚得出了靠谁来救南京的答案,但是梁叛这里已经将靠谁来救大明的问题抛开了。
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脚下的一张图纸上。
图纸画的是玄真观,康家媳妇儿偷汉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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