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去操心离去的姜聿寿。
骏哥儿的那首童谣已经唱得很明白了,那条大蜈蚣跑得很快,会追上去咬人的……
现在在场有可能对倭寇或者说徐海产生抵触的,就剩下这位湖溪书院的正派君子蔡秾侍郎了。
蔡秾很害怕。
他是真的害怕,不管是内心还是表情上。
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却想不出任何能让自己脱身的办法。
不过他忽然想到一点:陈绶既然请他来,又要谈徐海的事,那总不会就为了杀自己和姜聿寿?
陈绶不会这么无聊!
他找自己来,当然是有其用意的。
或者说直白点,自己是有用处的。
至于姜聿寿有甚么用,他不知道,或许姜聿寿的作用,就是给自己做一个前车之鉴,让自己知道轻举妄动的后果。
同时能让自己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踏踏实实地与众人合作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摆出甚么样的姿态,才能取信他们。
但他有一个讨巧的办法——问陈绶。
蔡秾立刻对陈绶作揖,尽力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道:“执中公,既然公等约了下官前来,必然有所见教,请执中公吩咐下来,秾,但凭驱策!”
——你陈绶把我叫来的,你总得负责任罢?
现在我想保住这条小命,想加入你们,但是不知道怎么做,你必须得教我!
话一说完,蔡秾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目光缓和许多,有几道目光甚至立刻转了开去,不再盯着自己。
陈绶笑了笑:“桑梓兄,请你屈尊就驾,的确有一件事需要偏劳你。我猜今晚刺杀程燮之时,梁叛必然出现,我要抓住他。
“到时候贵院南京锦衣卫缇骑所陈首脑,一定会鱼死网破,搭救梁叛。在下请桑梓兄帮忙的,便是明日想办法压住陈碌一天。
“一天之后,天高任鸟飞,桑梓兄便帮了我等大忙了!”
这些话信息量有点大,听陈绶话中的意思,梁叛就在南京城内,而且刺杀程燮也在梁叛的预料之中,甚至他们这些人背后是甚么身份梁叛似乎也有了解,而且还要压住陈碌一天,似乎过了明天以后,陈碌再有通天本领也救不了梁叛了……
蔡秾不禁犹豫起来。
他犹豫的不是做不做,而是能不能做到压住陈碌一天。
而一旁的瞿治中却忍不住问道:“老师,你是说梁叛还在城内?可是学生查到可靠的消息,说梁叛此刻应当在城外,至少是在聚宝门外。如今南京各门把守森严,绝无梁叛的踪迹!”
陈绶并不与他争辩,也没有指摘他应天府守门不力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道:“程燮即将就任桃渚所的消息来得太过突兀,也传得太快,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管是不是梁叛的手笔,至少他已知晓了此事……”
陈绶说着淡淡一笑,接着道:“以他的性格,必然要来,为的就是抓住用鸟铳刺杀那武千总的凶手,洗去自己身上的部分嫌疑。”
所谓“部分嫌疑”,自然便是指应天府说他刺杀武千总的这条罪名。
瞿治中疑惑地道:“那他是如何进的城?”
陈绶笑笑:“这个我不知道,或许是一个你们都意想不到的办法,或许只是简单地蒙混进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有办法进城,也一定会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