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他自己去偷去抢来的,似乎也难以指摘其过错。
就算是这老头明知货是赃货,不该参与销赃,那这女娃也不能直接凿了人家的船只,一船货没了不说,连船也交代了,不论出于何种缘由,似乎总过火了些。
这时岳三跳两边一个“被告”一个“原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头陀便在一旁“同声传译”。
忽然隔桌有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站起来,用官话朝梁叛这边道:“阁下几位,似乎不是我松江漕帮的人罢,本帮正在议事,阁下等在此偷听,到底甚么居心?是想看看本帮的笑话呢,还是要刺探帮中的机密?”
这青年说话语气极为不善,直瞪着梁叛,显然是看出这三人以他为主了。
梁叛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漕帮前身是大明漕军,兵法森严,传下来的帮规也沿用军中的那一套,上下分明,规矩极大。
他跟齐四是拜把子的交情,按照漕帮的位份,若要对谈,也该是岳三跳或者其他老大一级的出来跟他谈,这等坐在偏僻位置的帮众,还不够格来教训他。
不过那青年一开口,茶馆当中便静了下来,连那女娃和老头都不再争辩了,余人都齐刷刷地朝梁叛这边看了过来。
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但看出这桌三个都是生面孔,现在跟本帮的人起了冲突,本能便站在自己人的一边,受那青年影响,看向梁叛他们的眼神也都带了几分敌意。
这时头陀冷笑一声,大声道:“你这茶馆敞着门难道不做外人的生意吗?外边又不曾写着‘暂时休业’四个大字,我们进来喝茶,怎么就成了刺探机密?”
这时岳三跳手下一个方脸汉子站了出来,对那青年道:“怎么回事,同客人吵甚么?”
他说的也是官话,虽然是对那青年说,但眼睛却始终盯在梁叛的身上。
梁叛见那人眉眼生得同岳镇极其相似,一看就是同胞兄弟,只是年纪要大一些,看着也更加沉稳。
那青年果然朝这方脸汉子拱手道:“大爷,这几个人不是好东西,躲在这里偷听三小姐和乌老大的话。”
头陀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拍桌子,三座连忙一探手,抓住了头陀的左手腕。
他这一手功夫露出来,看得懂的个个神色一凛。
三座却泰然自若,站起来朝众人四面拱了拱手,最后向岳三跳歉意地道:“岳老大,各位瓢把子,我们是南京漕帮齐四哥的手下,这位梁五哥,是齐四哥的把弟兄,跟帮里人一样的。我们两个跟着梁五哥来,是找岳老大有事要谈,见各位在吃茶,没敢打搅,在旁等了一气,不想教松江的弟兄误会了。”
岳三跳一听他们是南京漕帮的,神情立刻不同,又听说梁叛是齐四的拜把子弟兄,脸色又变了一变,当即朝那青年瞪了一眼,离席拱手道:“原来是自己弟兄,梁五哥,远来是客,你请我这里上座!”
梁叛也站起来拱手道:“哪里敢当,岳老大,你们办正经事要紧,我等一等好了。”
这时岳三跳已经带着儿子迎到了跟前,拉住梁叛苦笑道:“啥个正经事,讲出去不要教人笑死的!小女没大没小,跟我们上海的乌老大耍任性,还要学老爷们吃讲茶。哎呀,早知道南京的朋友要来,打死我也不要摆这个糊涂场面!”
场中几个年纪大的都十分理解地笑了起来,看向梁叛他们的神情也亲近了许多。
一个看上去自来熟的胖子站出来道:“梁五哥,南京的朋友来松江我们是极欢迎的,回头本地好吃好玩的也要装一船请你们带回去,只是今天这里的事哪里瞧见哪里了,不能带回去教人笑话我们岳老大。”
众人又笑了起来。
岳三跳也哈哈大笑,指着那胖子介绍道:“这是我们青浦的裔老大。”
手一指那方脸汉子:“这是我家里的老大,岳难敌。还有一个小子,跑去卫军里面混了,不在家。”
岳难敌拱拱手,叫了声“梁五哥”。
梁叛还礼道:“岳大哥。”
转头朝岳三跳道:“我在吴淞江见到岳二哥了,说过几句话,我们冒昧来打搅,正是为了此事。”
岳三跳神色一凝,正要细问,一想眼下场合不对,便低声飞快地道:“好,回头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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