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名倭人则在旁大骂:“蠢猪、叛徒!蠢猪、叛徒!”
两人的声音都沙哑而空洞,显得中气不足。
梁叛走到两人跟前,才发现两个倭人已经被大昭狱来的俩哥们儿剥了个精光,身上都是刀口,边上支着一张方桌,桌上一个大木盆,盆里是堆尖儿的胡椒面。
那个喊着要招认的倭人胸口上,有一道伤口上已经抹了一层胡椒面,整个人疼得不停得抽抽,声音都有些扭曲了。
梁叛看着都疼,心想:这两位大昭狱来的老兄该不会是烧烤师傅转行罢……
唉,太残忍了,简直毫无人道!
他看了两人一眼,那个不住大骂的立刻将目标转向梁叛,呜哩哇啦一阵吼叫,无外乎是说真英雄就要决一死战,折磨人不算好汉一类的话。
梁叛“呵呵”一笑,抓起一把胡椒面,就给这位倭国友人整个上半身都撒了一遍。
一声凄厉的惨叫充斥了整个地窖。
那名要招认的倭人早已脸无人色,梁叛只问了一句:“想要中辣还是特辣?”
……
采花泾的河面上新停了一艘小船,船上坐着名钓鱼翁,正在那里优哉游哉地执竿垂钓,口里唱道:“消不得上马金下马银,也合教出朝将入朝相。我与恁夺旗扯鼓统儿郎,不能够列金钗十二行。教这个牧童村叟蠢芒郎,到能够暮登天子堂……”
唱的是《东窗事犯》,说地藏王化身呆行者,痛斥秦桧密谋陷害岳飞。那秦桧几次派人捉拿呆行者,最终东窗事发,落得个阴司中受报应。
那钓鱼翁唱几句忘了词儿,哼哼唧唧混过一段,又唱了几句,忽然河面上远远漂来一件物事,波光闪烁,瞧不清细处。
那钓鱼翁便住口不唱了,站起来手搭凉棚,伸长了脖子去瞧。
这一瞧吓了一跳,原来那河面漂的,竟是个死尸!
钓鱼翁连忙放下鱼竿,将左手背在后腰,朝岸上不远处的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然后弯腰抄起船上的竹篙,撑船上前,靠近了细看。
谁知那尸体胸口尚有微微的起伏,肩膀、腰肋各有一处伤口,正丝丝地朝水中渗出血迹。
钓鱼翁不敢怠慢,将人捞上船来,朝岸边草丛中打了个呼哨,便撑着船朝下游去了。
小船沿着采花泾,一路下游,那钓鱼翁沿途悄悄打过几次手势,这才沿着一道支流,转进一片密林之中。
等到将人送进庄园的时候,梁叛刚刚打着喷嚏从地窖里出来,辣椒面还挺呛人的。
然后他便在院子里瞧见了李希禾。
不过这次李希禾是被人抬进来的。
梁叛看了一眼,伤势着实不轻。
他道:“在哪找到的?”
那钓鱼翁打扮的锦衣卫道:“大人,是在外边河里。”
梁叛点点头,摆手道:“找人替他治伤。”
他不知这李希禾是怎么伤的,也不知道这人重伤之下漂到采花泾来,是故意还是巧合。
……
松江府衙之中,失了李希禾行踪的知府常朴有些焦急,与自己的副手夏津两人相对而坐,都紧锁眉头。
忽听门外脚步橐橐,两人连忙站起来,以为是派出去寻找李希禾的人回来了。
谁知门口人影一晃,进来的却是华亭知县张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