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情各异，卢献之脸色最是阴沉，他冷哼一声，头一个拂袖而去，浙江都司的马但紧随其后。
刘世延也昂着脑袋随后出门，笑面虎第四，倒是邢肃，仿佛没事人一样，朝李裕招呼了一声，施施然走了出去。
江泉始终在旁观察着，可终究没能看出梁叛所说的那个勾结徐海之人，到底是谁。
过了一会，赵伯锡也起身告辞，江泉请求与赵伯锡同行，并在南京兵部的驻所借住几日。
赵伯锡笑笑应了，问梁叛道：“你用不用同我一起去？”
梁叛摇头谢了。
赵伯锡便带着江泉离开了华亭县衙。
整个县衙重新回归寂静，众人闹了许久，只留下一杆插在公案上的长槊，以及一匹躺倒在大堂中间的死马。
梁叛摸了摸下巴，拿起一本书来翻了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便放回原处。
他丝毫没有因为挨过了今天这一关而庆幸，更加不敢放松警惕。
松江城中，他已成了孤身一人，今天是结束了，可明天呢？
他们又会用甚么办法来对付自己？
今天自己被迫将卢献之逼到了墙角，即便最后不能将这位声隆权重的工部侍郎扳倒，卢献之勾结佛郎机人、倒卖军需的名声也必定会传扬出去。
有这个黑点在，他大概率不会有升迁的可能了。
因为他这个位置，再升一步便是部院首席、尚书布政一流的人物。
不是中枢大佬，便是封疆大吏。
眼下卢献之遭到这样的打击，又断了他的财源，可以想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笑面虎是为了置自己与死地，今日押走锦衣卫，只会是个开始，而不会是结束。
再加上一个邢肃，刚才被自己没有指名道姓地点了一下，内心不可能像是表面那样平静镇定，也必然会想办法将自己灭口。
梁叛苦笑一声，今晚看上去是赢了，可也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至于明天怎么办？
管他呢，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今晚还有今晚的事呢！
梁叛起身转入堂后，换上一身夜行衣，带了腰刀、鸟铳，寻了个无人的角落，翻墙而出。
邢肃既然与徐海有勾结，那么要找到徐海在松江的人，便只有从邢肃身上找到机会！
梁叛今天故意点的那一句，就是要让邢肃有所警惕，最好是让他心中担忧，担忧自己露出了甚么破绽，这样的话，他就会下意识地找人商量。
而这个商量的人选，最合适的无疑就是全师爷。
梁叛现在要做的，就是跟着邢肃，印证自己的猜想。
如果猜得对，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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