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拍品……咳咳……”陈亭有些不太适应地咳了两声,梁叛教给他的这些开场白,说起来让他十分的别扭。
梁叛站在门外,见状不由得嘴角一翘,他教给陈亭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他突然想看看近代兴起的拍卖流程,放到眼下这个场景来,会是一种怎样的效果。
陈亭忽然看见梁叛脸上那种戏谑的笑容,不由得脸颊一热,定了定心神,接着道:“今日的拍品,是、是桃渚所后所山下官邸一套,含地契一份、房契若干。院墙内占地两亩四分,起拍价银一百两,单次加价幅度五两,开始!”
陈亭把这套“口诀”越说越顺,最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醒木,“啪”的一声敲在桌上。
坐在最前面的“四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出价。
其实这所谓的“四大家”,也不是甚么真的名门望族,其中两家是正统年间便在此处做地主的,后来桃渚所迁到当地,两家人虽搬进城里来,城外的大片土地却还是他两家所有,家产颇为丰厚。
第三家是做丝布买卖的,原先只是往中原贩丝的小贩,后来生意做的大了,一面继续行商,一面开了铺面坐贾,两三代人下来,也积攒了不少银钱。
第四家比较独特,是新近发家的。
这家人既没土地,也无营生,因为早先家中考出个举人,又同临海县老爷交好,常常得到替县老爷办差的机会。
有次替县里老爷倒手,卖了县里几座大矿,他自己一头收取县老爷的几百两佣金,另一头又做了阴阳账,将三万八报成三万四,自己吞了四千银子。
不过后来东窗事发,那县老爷将他供了出来,官上却只晓得他拿了那几百两的佣金,另有四千两,却不曾查的出来。
于是收缴了他家几百两银子,又另罚二百两,将那举人发配了出去。
那举人虽然再没回来,但家业是扎扎实实地留下来了,也使得这家人陡然成了桃渚城内新的富户。
这时做买卖的那家人当中,有个老头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朝陈亭拱手道:“陈大东家,我家出……呃……”
陈亭此时已经找到了几分状态,即刻接口道:“秦老爹,最低可出一百两,不必站起来,举手示意。”
那秦老爹便坐下来,矜持地举了一下手。
陈亭即刻大声宣布:“秦老爹出手一百两,可有更高的出价?”
后面围观的众人一听真出了百两银子,立刻纷纷议论起来,大多是惊叹秦家家底厚实的。
那秦老爹听见后面嗡嗡的议论,羡慕赞叹的居多,脸上当即浮现出几分得色,腰杆儿也挺直了几分。
那两个地主家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地举起手,大声道:“陈老板,举一下手是加五两银子咯?”
陈亭笑道:“不错!”
他随即太高嗓门,大声道:“彭员外,一百零五两!”
另一个地主见状,大概明白了这个所谓“拍卖”的规则,神情放松下来,人也朝后仰了些,高高地举起了手。
陈亭道:“谢员外一百一十两!”
谢员外放下手,同那彭员外咧嘴一笑。
这时秦老爹又举起手,但不等陈亭唱数,彭员外立刻将手举起来,还撇着嘴朝秦老爹乜了一眼。
看来这两家不怎么对付。
梁叛不禁笑了笑。
秦老爹立刻反击,又举起手来。
还不等秦老爹将手放下,谢员外也举起来。
陈亭连忙唱道:“谢员外一百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