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两则消息
他怎么样了？病了呗！
“季世子和林少卿不是那等草菅人命的权贵，令我等开了药给那犯人服下了。”刘大夫说道。
那位犯人听说先前一直暗暗倾慕方三小姐，虽说杀了陈大人不全是因为方三小姐的缘故，方三小姐本人却也是个绕不开的缘由。知晓倾慕自己的人吃了这样的苦头，方三小姐自然有些紧张。
只是这紧张似乎有些太过了，全然不似一个只单单被人暗自倾慕之人，倒更似是方三小姐对那位犯人也有意的样子。
刘大夫想到林彦和季崇言的交待，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胳膊，揉了揉被她抓痛的手，等着方三小姐接下去的话。
“他怎么可能发烧？他习武，身手了得，身子骨也比常人要好……”女孩子急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同曾经理智聪慧的方三小姐判若两人。
“这同身手好不好无关啊！”刘大夫认真的解释着，“人受了外伤便会发烧，尤其他那鞭笞之刑更是如此。”
“可都过了这么久了？”方三小姐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睁大那双凹陷下去的凤眼，空洞的目光看向刘大夫，似是在看他又似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他怎么还没好？”
“一直在反反复复。”刘大夫解释道，“季世子和林少卿帮着请了大夫的，先时伤口还化脓了有些麻烦，实在是怎么都好不了，唯恐出了什么意外，季世子和林少卿今儿才把我们这些人都叫过去了。”
这倒是说得通今儿城里的大夫为什么会都被叫到晏城衙门里去了。
“怎么会呢？”方三小姐那双空洞的凤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湿意，她看向刘大夫, 下意识的抓住了刘大夫的衣角道, “怎么会这样？他什么时候能好？”
姜韶颜抿了抿唇, 唤来小午, 道：“小午, 你替我走一趟, 去将春妈妈唤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撕开信口的封蜡。
这是秀儿从杨老夫人对拐杖的态度神情中察觉出的, 且从大丽同杨老夫人争吵时脱口而出的话来看, 杨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似乎来自前朝皇帝御赐。
一连数声的质问似乎让刘大夫颇有些动容，他看着眼前紧紧盯着自己质问的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也不好说。不过城东黄老爷家的公子先时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也是这般反反复复，原本以为只是皮外伤，很快便能好, 岂料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周方他怎么了？”
可她才从典当行抽了银子不久，典当行那里便来了客人，有几个客人从活当改了死当。若是只单纯的拿了东西上门，典当行手头没有现银可以暂时不收。可从活当改了死当，那是本就在方家当了东西的。
好，真是好！她自诩自己的应对没有问题，却未料到自己的所有应对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之所以查到祖上四五代……还是因为九龙岭上之事让她对百年前前朝文帝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有些在意。
刘大夫沉默了片刻，看着失了魂魄的方知秀顿了顿之后, 回到桌前坐了下来，重新写了张药方放在桌上之后正欲离开，方知秀却在此时突然出声了。
至此，方知瑶已然可以确定了：整件事，钱庄和典当行的事是为了支开她，刘大夫那里则是衙门那两位同刘大夫做的戏，为的便是让三妹顺利上钩出府。
抓紧他胳膊的手陡然一松, 方知秀仿佛骤然失了魂魄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而杨老夫人的出身也来自姑苏本地, 同杨家一样是寻常的书香门第，刨到祖上四五代都没有任何问题。
活当是到期能赎回的，死当便是这物件彻底归了方家。能被方家典当行看上的多是不错的宝贝，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人很少会将它们弄作死当，多数是钱财周转一段时日便赎回去了。
可很难作假的杨家从查到的消息来看, 只是寻常的姑苏书香门第, 祖上出过秀才, 却未出过进士，更未入过什么官场。
眼下的三妹脑子拎不清楚，又担忧周方定然会上钩。
至于另外一件事，姜韶颜看向手头方大小姐自晏城传来的消息，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涌了上来。
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更让方知秀不安，几乎是出自本能的连声质问了起来。
可今日有些不太对付，方家典当行的银钱才被抽走补了钱庄的空缺，后脚客人便上门来活当改死当了。
方家各产业间银钱是有个调度的，多年来早已磨合出具体的数目了。可今日来取钱的人要的现银委实太多，至少晏城方家钱庄一大早抽不出那么多现银来，她便抽掉了方家别家铺子里弄来了银子。
如此的话, 这拐杖确实要看一看了。
所以先前多少年，典当行都没出过什么问题，便是突然有几个客人上门活当改死当，方家典当行也留够了钱财。
……
所以，对于前脚从衙门离开，后脚就同方三小姐透露了消息的刘大夫，她是存疑的。
整个晏城最有名望的大夫齐齐出现在了晏城衙门的大牢, 不久之后刘仁堂的刘大夫便被唤去替方三小姐诊治了, 而后便是方大小姐发现的绑在床上做方三小姐“替身”的贴身侍婢。
……
人无意间说出的话更可能是真实的心里话, 尤其还是大丽在同杨老夫人的争执中, 姜韶颜觉得这句话是真话的可能性极高。
虽说已经答应了让方三小姐去见周方，只是要等上一段时日。可与对周方的感情相比，方三小姐眼下显然头脑有些昏昏然的厉害，这样的方三小姐极容易被人利用，更何况会做下这些事的是林彦和季崇言。
这是信上的第一句话，姜韶颜头蓦地一疼：她不是已经告诉方大小姐要小心方三小姐了么？
他们做同伴时会是最可靠的助力，为敌人时也能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不过虽是被绑在床上做了“替身”，方大小姐还是从侍婢口中得知了方三小姐是同刘大夫一起离开的消息。
方家当年为争抢江南道一代的典当行生意，自祖上便留下了活当可随时改死当拿钱走人的规矩。
杨家祖上莫说三代了, 四代五代也不曾同仕途搭过关系，都只是寻常的姑苏读书人家。
虽然不曾出声, 可近在咫尺忽地变了脸色, 方知秀怎么可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