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是我亲爹?”谢玉瓷的口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我还以为您不知道,故意大呼小叫,来我这药生尘里砸场子呢。”
一句话引来了哄笑声。
谢志远恼羞成怒,“我不能找你瞧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莫说瞧病,我便剜你的肉,你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谢玉瓷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她怎么能有这种亲爹?
正要叫人把谢志远再扔远一点,却听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好大的威风啊。”
这声音!
谢玉瓷抬眸,见裴容正坐在马车里,微微的挑起了马车的帘子探出半边身子,他点漆般的瞳仁带着冷意,盯着谢志远,口气嘲讽,“还没见过当众耍当爹的威风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假,可只有生恩,养恩呢?把这嫡出的大姑娘丢在深山里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想起自己是当爹的了?”
谢志远再也没了刚刚的嚣张,瑟瑟道,“下官……下官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裴容嗤笑,“仗着自己当爹就去女儿开的医馆里横行霸道,有你这么当爹的?话说回来,为人臣下者应当谨遵上峰之命。谢志远,本王要剜你的肉,你敢皱一下眉头吗?”
谢志远抖若筛糠。
他是真怕裴容会一声令下,剜了他的肉。
“玉瓷……”谢志远努力给谢玉瓷使眼色。
裴容瞥了他一眼,“滚吧!脏了本王的刀!”
谢志远如蒙大赦的跑了,裴容朝周围看了一圈,又点了齐鑫,“你得空多来这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这般不懂规矩的,若是有,一概绑起来!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来这里生事!”
齐鑫大刀金马的上前,抽出腰间的佩刀,猛地扫向一旁的碗口粗的树。
雪亮的刀刃划过弧线,树干应刀而断。
“砰”的一阵烟尘四起,周遭一片寂静。
谢玉瓷把裴容接到了里间笑道,“王爷才是好大的威风,您这一来,臣女门口的小树都遭了殃。”
“这叫杀鸡儆猴。”裴容眉眼仍旧慵懒,他打了个哈欠。
“王爷这么累,怎么不在府上歇着?”谢玉瓷问。
裴容的语气稍带抱怨,“还不是因为你太忙了,本王这两日觉得身上不太好,可你又不在谢府,只好来医馆找你。”
谢玉瓷眉心一拧,肃容道,“烦请王爷伸出手。”
裴容的情况不太好,却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来药生尘求医,不用先排队?”
谢玉瓷顿了顿,“不用,病情也分轻重缓急,王爷情况特殊,不必排队。”
“哦。”裴容声音拖长,故意道,“阿瓷,我在这里就不能有点特权吗?谢志远不配有,难道我也不配有?”
谢玉瓷捏了捏眉心。
离得近了,方才发现裴容的脸色更白,像寒冬腊月里一捧被风吹过的干雪,失了光泽。
“王爷莫要说笑了。”她道,“您自然是不同的。没瞧见别的病人都在外面?您却能进来。”
裴容的面色霎时间鲜活起来,他灿然一笑,略有得意,“我当然是不同的。”
谢玉瓷愈发无奈,“王爷到底是来瞧病的,还是来说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