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荼蘼的午后,清雅舒适的茶座里,茶香袅袅在杯中。
裴子诺双手攀着沙发背,似笑非笑地盯着对面的萧俊辰。
“喂,我可听说了。”他挑起眉,故作神秘地道:“你爸爸又高升了,这回可直接成了江海省的一把手了,真是了不得啊!”
萧俊辰的表情异常平静,一丝喜悦的感觉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品茶。
裴子诺嘶一声,探身上前,不解地道:“你这个做儿子的不替他高兴吗?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他是他,我是我,再说了,他从来没有管过我,我又为何要在意他?”萧俊辰低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热茶。
裴子诺咂咂嘴,有些感慨万千的样子,顿了顿,又神色欣喜地恭维道:“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嘛?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走上伟大的仕途呢?”
萧俊辰摇摇头,很是不以为然,片刻后,又正襟危坐着,低沉沉地道:“不说我的事了,最近有没有叶朗清的消息?”
“没有。”裴子诺表情悻悻,很快回答了他,顿了顿,又相当不满的叫嚣道:“这家伙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相处了数月,我们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真是奇了怪了,招呼也不打,直接退学走人了,真是传说中的狠人呐!”
“我听教导处的人说,是他的家人为他办理的退学手续,想来,他现在应该回家了吧!就是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他还会不会跟我们联系?”萧俊辰一只手捧着茶杯,眼神波动着,认真地分析道:“还有那个王胖子,他一直在找叶朗清的麻烦,又是受何人指使?他和叶家那个大哥到底什么关系啊?”
“谁知道呢,叶朗清之前就是很沉默很神秘的一个人,问他家里的情况,他也缄口不言,不过,我们好歹兄弟一场,我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裴子诺目光复杂,一只手拖着脑袋,幽幽地望向窗外,转瞬间,又似乎看到了什么,吃惊地呆在了座位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萧俊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笑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一个穿着蓝裙子的短发俏丽女孩,左顾右盼地找着什么,走着走着,女孩清亮的目光很快投向这边的茶座。
“糟糕,她看过来了!”裴子诺连忙埋下身,恨不得藏到桌子底下去。
“褚思恬在找你啊,你躲什么?”萧俊辰皱眉,哭笑不得地望着对方。
对方却急剧摆手,做出求饶的样子:“你也躲一下吧,她看到你自然就找到我了。”
“我不躲!”萧俊辰不睬他,甚至坐得更直了。
——
深夜,月色和星光笼罩了大地。
一栋带着花园的白色欧式建筑连着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
大道两边种着高高的水杉树。
橘黄色的路灯下,花园里的花草都被染上了梦阑般的温柔色彩,轻轻吐着夏日的芬芳。
四周很安静很安静,突然间,空旷寂静的别墅里传来一阵阵揪心的哭泣声,是从二楼那扇窗户里传出来的。
色彩斑斓的画室里,一身白色休闲装的中年男子高高挺立着,握笔的素手微微抬起,气定神闲地描着画板上的人物油画。
跪在他身后的女孩满脸泪痕,嘤嘤抽泣:“King,求你了,你就饶了二哥这一回吧,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放他出来吧,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画架前的男子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似乎对女儿的哭喊声置若罔闻。
女孩佝偻着身体,泣不成声。
在二楼拐角处的一间密室里,暗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丝毫声响。
男孩没有挣扎,也没有怨怼,很平静地仰面躺着。
缓缓地,他抬起一只手来,睁大眼睛仔细瞧着。
婆娑的月光透过淡色的纱织窗帘。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眼睛还是时好时坏,有时突然就看不见了,但是只要他咬住牙挺过那一阵剧痛,很快就会没事了。
黑暗和光明像两个淘气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来回穿梭。
晚风轻轻掀动他的衣角,飒飒作响。
男孩在黑暗中很轻很轻地笑。
——
到了星期天。
晌午时分,庭院里很幽静,只有榕树上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欢畅淋漓。
石砌的花圃里,那棵秀挺的樱花树盛开了满树的芳菲,粉色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着柔亮的色泽。
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水盆,旁边的椅子上堆放着一些要清洗的床单被罩。
哗啦啦的自来水流淌过夏若青白皙柔嫩的小手。
她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哼着儿歌,一边洗衣服。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如玉的脸庞上,她温婉宁静地微笑,淡粉色的嘴唇里呵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