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惊讶地转过身来:“你会识字?”她以为这只是个巧合,便让贝伦边往前走边把门上所有名牌都念一遍,贝伦一字不错地念出来了。
“真没想到。”伊薇停在第二个平台的尽头,“但这没什么意义。进去。”
她踢了一下贝伦的腿,尖尖的皮鞋把贝伦踢痛了,他赶紧跳起来,把面前不容易发现的窄门推开。这扇门和墙上的装饰一样,只有里侧有把手,前方的通道又长又窄,只够两人并肩同行。这里能听见冷风吹动的声音,天花板上长着冻苔,地面坑坑洼洼,两边的木门已经掉漆,和门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贝伦无助地回头看伊薇,后者动了动下巴,让他打开左手边的小门。
贝伦推开小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得他睁不开眼睛。房间里亮着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石头做的床榻摆在正中间,靠近门口的那一端沾着血迹。
“躺上去。”
伊薇的命令令贝伦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在石榻上仰面躺好。他听见女士从鼻腔中重重呼气。“虽然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我还是要按照流程问你。去势之后,王妃的身体就是你的一部分。只要她同意,你可以随时与她亲近。王妃非常喜欢别人的触碰,你甚至可以抚摸她的任何地方,这是作为服侍她的回报。那么,你已经决心效忠于英菲宁王妃了吗?”
贝伦抬起头,他看到石榻上的血迹都印在自己两股之间,昏暗的烛光将伊薇毫无表情的小脸轮廓投射在冰冷的墙面上。贝伦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正好碰倒了阴影里的铁架子,生锈的铁钳和沾着污渍的剪刀哐啷啷地落在地上。
伊薇用一只手把贝伦拎到英菲宁的面前,并无情地扔在地上。现在三人在一间极其宽敞的大房间里,落地窗外只有一片蓝天,连云层在都脚下。王妃翘着一条腿坐在长长的黑色色软垫椅上,摆弄自己的红指甲,
“他不愿去势,胆小的色棍,”伊薇一边骂一边踢贝伦,贝伦像个球一样倒在地上,刚才差点失去小兄弟的事让他止不住地哆嗦。
英菲宁笑着责备伊薇:“好了,他是个小笨蛋,留不留着小玩具没什么区别。”
“他很有可能是在装模作样。”伊薇咬牙切齿,“他会识字,还知道我要对他做什么。”
“你那么在乎我,我是很高兴。”英菲宁从脖子上捻起一串铜制的项链,它被藏在衣领里面,以至于伊薇一直没有发现。项链挂饰上是一个顶着字母的天平,外表留着不自然的黑红色斑迹。“这是士兵从挪尔威庄园带回来的。”
“这是巴斯克的东西。”伊薇恭敬地从王妃手上接过项链,“有人杀了商会的人?”
英菲宁向门口招招手,一名年轻的男侍端着托盘走入房间,他步伐轻快又稳当,迈步时前脚跟总会悬在后脚尖正前方,宛如一只优雅的猫。
贝伦很容易被移动的事物吸引注意,他看到那男子抹了白白的妆粉,睫毛像女人一样翘起,头发长得快要遮住他的眼睛。贝伦敢打赌,这个人肯定没有十三岁,没有哪个男人可以用那种姿势走路却不感到难受。
英菲宁微微向少年平举手臂,将托盘上的高脚玻璃杯捏起,酒杯里的暗红色酒液晃都没有晃一下。作为侍奉的回报,少年得到了王妃轻柔的啄吻,他的脸颊立刻变得通红,瞳仁左右动摇,但他不能在此过分回味,便抱着托盘躬身退下。
贝伦目送侍者离开,而英菲宁也对他失去了兴趣,一边将酒杯凑近唇边一边闭上眼睛,伊薇行了个很小的躬身礼,抓住贝伦的领子后头走了。
贝伦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被伊薇扔在大门外面。女士带他走进大门旁的小门,世界又变得狭小,冻苔快要长到贝伦的肩膀上。他看到几个男子在墙边的房间进出,他们和刚才贝伦见过的侍者一样年轻漂亮,身体瘦得像根竹竿。这些侍者一看到伊薇便驻足行礼,就和伊薇在王妃面前做的一样。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的房间里,”伊薇边说边从小门退出,“哪个房间都可以住。另外,请你不要伤害你的同僚,他们都是夫人重要的亲信。”
贝伦轻轻合上小门后,才看见门板上如同浮雕一般的青苔。他身后的男侍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房门开了又关,一直没有停过。贝伦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做什么,小心翼翼地在通道里前进,不小心堵住了一位年轻侍者的路。
侍者恭敬地微微低头,想要侧身从贝伦身边通过。贝伦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男侍的脸,他拥有稚气未脱的婴儿肥,脸上的白粉均匀地抹开,是原材料非常好的化妆品。他就像是在这个垃圾堆中的闪耀宝石,贝伦下意识地抬起手,往他的脸蛋上捏了一下。
“哎!”
男侍蹙起眉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后退时靠在了墙上。贝伦比他的身体宽阔和高大一圈,几乎完全包围住他,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他的脸软软的,一捏就变红了,贝伦觉得好玩,便一直捏着不放。
侍者被捏得恼了,但始终没有抗拒,只是发出轻轻地哼声。“先生,您似乎走错地方了,这里是侍者的居所。”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细,以至于贝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冒犯一个女孩,毕竟孩子们在未成长时都差不多,还有一些女孩喜欢像这种留短发。他松开手,不敢看侍者的眼睛:“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先生——啊,也不算是。”
年轻的侍者露出带有酒窝的笑容,贝伦还想追问下去,但两人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另一名侍者呼唤同伴过去。年轻的侍者向贝伦道歉,之后才从臂弯里低头钻出去。
耳尖的贝伦从洞开的房门里听见了虚弱的痛吟,他趁侍者入内,也跟着一步跨进了房间里。房间内昏暗无比,也有一根快要烧尽的蜡烛艰难地发着光,这让贝伦想到了另一间屋子,不由地一哆嗦。除此之外,房间中的恶臭之间竟然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就好像是在满是脚汗袜子里加了蜂蜜,所以贝伦把它归为臭味那一类。
适应了昏暗之后,贝伦看到一条长长的毛毯铺在地上,齐腰高的柜子摆在最里的一个角落。小小的房间里挤了三四个人,贝伦是最高大的那个,只能堵住门口。他看到一个白皙的身体躺在毛毯上,纵使贝伦知道这副身躯在健康时是多么美丽动人,他都无可避免地去看那个溃烂流脓的下半部分——烂疮长在了最难以启齿的地方,小腹因无法顺利排尿而微微鼓胀,有泛红的液体从糜状的缝隙中渗出。
少年——或许他曾经是——急促地呼吸,不敢翻身动作,他的同胞们让他“一点点来,放出来就好了”,但他摇了摇满是冷汗的头。同胞握着他的手:“王妃还需要你,不是吗?你必须醒着……”
贝伦从两人之间挤过去,后者惊讶地转头看向他。他试图在仅有的视野中看清少年的患处,所以将头压得很低:“消炎,导尿。啊,止痛。”
“你会治这种伤?”一旁的少年松开眉头,“你是在说需要的东西吗?我应该能找到对应的药品,只有止痛和消炎……”
止痛需要罂粟花,就像瓦莱泽那次一样,而消炎则需要水银。但小小的侍者绝不允许获取这种亦药亦毒的东西,除非他们有贵人的帮助。“不能让夫人知道,”躺在地上的少年眼中含泪,“她会嫌弃我的……”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侍者很快拿来了导尿用的芦苇杆,这东西他们有很多,也时常给自己用,但会弄得一塌糊涂,或者引起炎症,然而贝伦还是摇头:“水银,必须有水银!”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侍者疼得佝偻起身体,手紧抓着同伴不放,脓水流得更多了。贝伦重重叹了口气,最后盯着发霉的墙角,慢慢出了神。“面包,坏掉的面包!”
“坏面包?”侍者走向门口,虽然看得出他正在为同伴的病痛焦急,他仍然没有让双脚离地。“你要这个就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少年夺门而出,领主们居住的城堡里,要找腐烂的食物易如反掌。他走向半山腰,向一位位爵爷弯腰行了礼,期间还帮一名骑士系紧了肩带。他来不及欣赏窗外银装素裹般的雪景,用三根手指推开不易发现的小门。
半山腰的平台上有一间大宴厅,宴厅后头便是处理残食的厨房。侍者像跳舞一样轻快地跃向老厨师,然后行礼说话。“厨师先生,我需要一些坏掉的面包,您这里有吗?”
老厨师瞥了他一眼,然后指着窗外:“都扔出去了,你要的话就出去捡吧。”
侍者一时说不出话来,但还是行礼后再越过厨师走向窗边,他向外张望,除了雪雾和云层什么也没看见。
躺在毛毯上的侍者或许已经等不到同伴归来了,轻吟变成了惨叫,颤抖的嗓音中满是哭腔和哽咽。另一位同伴不想他抓着自己的手,求助般地看着贝伦:“你能让他抓着你的手吗?他抓得太紧了,会在我手上留下红印的……”
“对不起,对不起!”病人大声道歉,脸上胀得通红,“夫人不再需要我了,一个身上生疮流脓的人绝不能留在她身边给她抹黑……”
“什?”他的同伴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贝伦就已经点头去找刀具。他在柜子里找到短刀和剪子,血锈布满刃口,贝伦无法确定它们够不够锋利。侍者赶忙上去阻拦,却被贝伦一把推开。
贝伦绕到病人的身后,蹲下来用大腿枕起他的后背。少年抬起红红的眼睛,像是最后确认般地朝贝伦点点头。短刀生锈得厉害,几乎划不开少年的脖子,只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贝伦换上剪刀,倒拿着奋力扎入最柔软的地方,沉默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呼吸和皮肉破开的声音。
少年开始呼吸困难,喉头翻涌出血液。贝伦尽可能快地扩大伤口,希望早一秒送他离开这个痛苦的人世。少年艰难地抬起手臂,指了指柜子后头,他的同伴立刻哭着爬过去推开柜子,角落里藏着一个精致的宝盒。
“这是夫人送给他的……”他捧起两个手掌大的盒子,再回头看的时候,少年已然咽气,血涓涓浸湿毛毯。
贝伦和侍者没有擅自打开盒子,直到另一位同伴气喘吁吁地回到房间。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脖子上手腕粗的开口,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耸耸肩膀:“准备处理尸体吧。”
贝伦站在门口,更多白嫩嫩的少年出现了,他们就像这座城堡的白蚁,从所有门洞里钻出来,有的搬运尸体,有的清洗血迹,看上去非常熟练,不知道他们这个样子送走了多少人。
侍者鞠躬向贝伦道谢:“非常感谢您所做的一切,是您送他走的,所以这个盒子大家希望能由您打开。”
贝伦扯了一下脸皮,接过侍者手上的宝盒。盒子几乎没有额外重量,贝伦摇了摇,里面似乎放着一种纸质物品。贝伦以为那是一张非常珍贵的羊皮纸,迫不及待地掀开锁扣,里面果然卷着一张纸卷,但是只是普通的草纸。
贝伦郁闷地将质地粗糙的纸展开,里头那一面竟然画着某人的肖像。黑色的墨迹勾勒出尖尖的下巴,长发绕过耳后披散在肩膀上。这张黑色轮廓的画作中,最为耀眼的是那两瓣用红色颜料涂成的嘴唇,画家最后收笔时轻巧地翘起,仿佛画中人看到了趣事而露出笑意。
额前淡色的发丝下藏着一双低垂着的黑色眼眸,贝伦偶然走到烛光下,发现眸中也有淡淡的红色,细心的画家也许用指腹将红色粉末轻柔地抹开,仿佛在将画中人眼中的泪水拭去。
画作还没有完成,贝伦可以想象出他要将画中人的肌肤填涂成淡粉色,但颜料在额头边缘戛然而止。
“是夫人的画像。”侍者望着画像的眼眸,他说只有王妃的眼睛带一些红色,但贝伦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以为那就是黑色的。他那些卷曲的画纸左右横看,原本他还觉得不太像英菲宁,不过他越看越觉得像,就真以为是夫人在对着他笑了。
侍者没时间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他已经消失太久了,房间外传来伊薇那双硬底鞋的踩踏声,大家都吓得绷紧了身体,贝伦也不例外——他早就领教过那鞋底的厉害了,
伊薇推门进来,朝贝伦面前的侍者瞪了一眼,然后又很快消失了。贝伦本想把手里的画交给那个少年,这是他同伴的遗物,但他走得又快又急,没有理睬贝伦的呼唤,毕竟贝伦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告诉贝伦他要做什么,所以他往通道里一直走。他听到有些侍者把这里叫做“蜂房”,这很贴切,通道两旁连着数不尽的房门,而这些人唯一的使命就是侍奉王妃。贝伦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边傻笑一边将双臂往后一撑,两手左右扑腾,活像一只勤劳的蜜蜂。
通道内完全就是另一座鸦卫城堡,贝伦感觉自己正身处圣徒山的山体之内,这里又闷又热,墙边更加潮湿,都快要滴出水来。
地势正在下降,闷热的感觉只持续了一会。期间有很多男侍前来问询,但都被贝伦用大吼吓跑了。他一直走到通道尽头,墙外的声音变得嘈杂,贝伦拉开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圣徒山脚。
鸦卫城那黑色岩石制成的巨大拱门嵌在山体里,把山体的凹陷加工成上山的道路。北方的先民用双手和铁镐在圣徒山上一点点开凿、挖筑,才有了今天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鸦卫主堡。贝伦大张着嘴巴仰望它,差点从斜坡上跌落下去,幸好身后就是一车干草,农民们正打算上山送货。
山下的鸦卫城房屋林立,每一座都有烟囱,每一顶烟囱都向同一个方向吐烟。贝伦好奇地走向离他最近一间酒馆,它的名字是“酒穗”,贝伦看到酒馆的招牌,一根巨大的麦秆上结的都是小酒杯,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洒出酒水来。
他推开酒馆的大门,欢声笑语和暖气冲了出来,又把贝伦猛地拉进去。鸦卫的女人又白又亮,晃得贝伦几乎睁不开眼,她们一手举着木质酒杯,连笑容都如雪山一般靓丽。
贝伦自己坐到长椅的空余上,旁边两个光着手臂的男人早已喝醉,把酒杯推到贝伦身上,贝伦下意识地用手接住,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喝起来了。
贝伦一仰脖子,酒液滑进他的喉咙,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剑刃被径直塞进胃里。他伸出舌头眼泪直流,想要放声大叫,皮肤烫得发红,一旁的鸦卫人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大声叫出来吧!”
酒馆里只有两张大方桌,还有一条长桌兼任柜台。方桌边已经挤满了人,他们往桌子上扔木牌、碰酒杯,一个女人挤在两个男人中间。
“听说了吗!”一个男人哈哈大笑,“西边有个村子,他们造反了!”
“他们是嫌冬天不够冷吗?”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他们只有四个人,交不起税,拿粮食代替税钱。为了吃饱饭,他们就拿起了草叉!”
“快告诉我们,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男人喝了口酒,“后来没人管他们,就全饿死了!”
大笑声几乎要冲破屋顶,有人笑得翻倒在地上,磕破了头皮。
“他们的尸体被一个老炼金术师拿来做可怕的实验,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的身躯。听说亲王已经派人前去缉拿,但全都被怪物杀死了。”
贝伦自己喝着,又被别人灌着,口中的酒从辣味变成了甜味,眼前的人一晃突然多了十几个,壁炉里躺着一位红色的女子。贝伦把手伸进火炉,那位女子果然泼辣,打了贝伦一下,贝伦赶紧把手缩回来,嘻嘻哈哈地走向另一个角落。
贝伦来到欢声笑语的对面,这里只有坐在一起闷头喝酒的男女,气氛变得甜蜜起来。当然,在这种角落里,单身汉就显得格外刺眼——长长酒台的最边上就有一个。他耷拉着脏脏的头发,右边袖子里竟然空荡荡的,左手的酒杯已经喝空,左侧肩膀歪斜地靠在台面上,脑袋枕着手臂。
贝伦倒吸一口气,酒也醒了大半。他认出这个男人是瓦莱泽,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瓦莱泽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透过纠结在一起的头发看着贝伦。
“贝伦,是你啊。”他用手肘撑起身体,把酒杯举到贝伦鼻子前面,“之前我还没有好好向你道谢。祝福你!你救了我的命,也卸了我一只手。”
贝伦没有任何回应,瓦莱泽把酒杯放下,把头凑过去看。“我没有认错人,你是那个疯子。现在我没有了最重要的右手,公爵大人不会再需要我了。但我的妻子和孩子还在那里……”
贝伦咿咿呀呀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把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背上。瓦莱泽摇晃了一下,不再去关注贝伦。
两人各自喝各自的酒,好像互不认识。贝伦是先醉倒的那一个,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一转头看见瓦莱泽正要起身,便伸手去抓他。贝伦抓了个空,厚重的袖子被他捏在一起,瓦莱泽轻易地抽身离去,只留下桌子上的一堆酒钱。
“你去,哪里?”
贝伦跌倒在地上,瓦莱泽最终还是回头了。他把贝伦扛回位子上,在他耳边说“我回庄园去”。贝伦很想再说些什么,但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跳舞唱歌的人涌过来了,他们把贝伦扛起来,把酒杯推进他的怀里,然后不停地欢呼、喝酒,直到他再也看不清瓦莱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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