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旻笑道:“父亲放心便是,卫都督和陛下至交……”
“住口,”金旻话未说完,便被父亲喝断,金逄指着儿子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斥责道:“你怎么不开窍,他要是卫青霍去病那般忠厚之人便也罢了,你看不出此人的野心?小小年纪深谙帝王之道,纵横捭阖,圆滑像个官场中的老油条,你当我看不出来?”
金旻不解,金逄拉着他的手,凝重的犹如先帝托孤:“你想想,卫枢请士恩威并施,先是把你驳斥个体无完肤,再给你天大的恩荣,明摆着告诉你:用你是给你颜面,不是求你。继而用侯爵车驾,传报圣驾亲自迎接一介儒生,你以为这是为了我吗?这是做给天下名士看的,这是帝王的御人之术啊。”
见金旻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金旻握紧儿子的手:“儿啊,你记着,把卫枢盯紧了,一旦他有个不臣之心,你要速速告知陛下。不必等证据,证据坐实就来不及了。”
金旻的思绪一直飘忽在和父亲的对话中,卫枢的问题只让他更加相信父亲的忌惮,笑容渐渐凝固,舔舔嘴唇,望着卫枢:“臣不知。”
卫枢笑道:“不知,你怎会不知,你父亲没告诉你?”
“没……父亲没说。”金旻捧着茶盏,埋头喝茶,不敢直视卫枢,自打听了父亲一番话,才发现自己身边有一双如此可怕的眼睛,有如此城府的主人。
“这就怪了。”卫枢散漫随意的嘀咕了一句。
猛听得,谯楼之上,三更鼓响。
金旻告退,卫枢方才叫膳房把适才炖好的莲子百合炖燕窝端来吃,夜半进膳,恐怕积食,况且,这汤饮正是安神滋补的膳食。
这道膳食不算繁琐,清水将燕窝和百合发开,洗净,沥水。湘莲肉去心,浸透,洗净。三种食材同冰糖一齐炖着。大半个时辰之后即可食用。
用汤匙舀了几口,只觉得口中的苦味和膳食的甜味混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撑在餐桌边,掩口打了个呵欠,夜深了,乏累的很,叫侍女准备了浴桶,不许人伺候,独自沐浴,就寝时反划门闩是卫枢的一贯做法。家中下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散开乌黑的头发,放下绿奇楠木拔步床挂着的层层幔帐,躺在床上。
拔步床原就是达官显贵才能用得起的床具,卫枢这一架床,用了组组十棵粗壮的绿奇楠木,外加两棵沉水香木,两棵金丝楠乌木,一棵紫檀,由匠人精心制作,床身上还镶嵌着和田玉片,和蓝田玉片做为壮实。奢华无比。工匠加上选料耗费足足百金。
这床周身清甜异香,可以安神除去心中烦躁,只是卫枢躺在床上的时间实在太少,多是被噩梦惊醒。
躺下还没有一刻钟,只听门外轻轻的叩门声,卫枢撩起卧榻的幔帐,拔步床内有回廊,放着卫枢的衣物,穿戴整齐,用黛在眉间描了描,描成男儿的剑眉。
打开门闩:“何事?”
门外是膳房落锁的王婆子,见她福了福身子,焦急道:“主子,那位公子,吵着要自尽,说是受不了这样的耻辱,您若是不去看看,怕他真会咬断舌头。”
卫枢叹了口气,转身从架上抓起貂裘,披在身上:“带路。”
由王婆子引着,离着膳房几百米远的地方就能听见伯元的怪叫,和污秽不堪的咒骂声。
王婆子推开膳房院子大门,只见两个负责看屋子的下人正按着一个半人多高,四四方方的木头笼子,笼子里正是伯元。
“姓卫的,你混蛋,你放开你爹我!”笼子太小,伯元屈身在里面,双手抓着木头栏杆。
“说话还是不干不净的,你不是要自杀吗?本侯来看你自杀了。”王婆子最是有眼力见的下人,搬过一把椅子,卫枢坐下:“你觉得本侯在侮辱你?”
“我是卫国太子的儿子,你侮辱我就是侮辱卫国,卫国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伯元已经叫喊了一个时辰,嗓子早就喊哑了。
“你还知道你是卫国太子的儿子?”卫枢问道:“你以为你配做太子的儿子?”卫枢站起身,向前一步,一脚踢在笼子上:“你以为卫国稀罕这种粗俗下流,不知好歹的王子吗?”卫枢瞪着伯元,她第一次如此明了的对人发火。
“你管我,我爹都没说过我,你凭什么管我,到时候卫国使臣来了,我就告诉他们,你们这样对待卫国的贵族!”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百玦吗?因为卫国要杀你。”卫枢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永远对你这种无赖负责任吗?我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王储,如果你不行,我随时换掉你,卫国王室公室的公子将近百人,你以为你很优秀,非你不可?太可笑了。”卫枢说完,转身便走。
她知道伯元是聪明人,有了这些话,他完全有理由安静的琢磨一天,至于明天再闹,就等明天再说吧。
天边渐渐开始泛白,红彤彤的朝阳拨云而出,再有半个时辰就是五更天了,卫枢叹了口气,揉揉针刺般疼痛的头:“备车,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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