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史那扑上来的瞬间,宇文泰迅如闪电地挥动湛庐宝剑,剑锋立取阿史那的心脏。
眼看着悲剧就要发生,一道银光闪过,“哐啷”一声,湛庐宝剑竟然脱手而落,掷地有声。
与此同时,一抹白色人影闪电而至,像是凭空现形,隔在宇文泰与阿史那之间。
此人,正是阿史那的师父——牧兮风。他依然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井口映着一方苍穹,苍穹上那弯弦月发出幽幽的月光,映落在他的脸庞,使他的脸庞越发显得清冷俊逸。
宇文泰见牧兮风突然现身,不禁一怔,心跳如擂鼓一般,不知方才牧兮风有没有听见他对阿史那所说的话。
一咬牙,索性豁出去厉令道:“牧兮风,本将军不管你是不是还顾念着师徒情份,不忍下手杀他,但本将军希望你袖手旁观,不要插手此事,容本将军杀了阿史那,以绝后患吧!”
牧兮风清俊的脸庞毫无表情,波澜不惊道:“不,这事我还真管定了。有我在,你杀不了阿史那。我说过,你可以永久禁锢他,却不能够杀他。我这个做师父的再不喜欢他,他依然是我牧兮风的徒弟。只要他是我的徒弟,就没人可以动他。”
大凡世外高人,都有点怪脾气。牧兮风也不例外。是他亲手锁了阿史那的琵琶骨,是他亲手为他放血,除了鞭伤,阿史那身上的伤口全是他造成的,他却还口口声声惦念师徒情份。
宇文泰冷笑道:“牧兮风,本将军实话告诉你。若不能向公主证实阿史那已死,公主便不肯下嫁于本将军。公主若不肯下嫁本将军,那你想要的解药,就无法得到。别忘了,你拖得,你家紫云娘子可拖不得。只剩下半个月光景了,半个月一到,她就真的药石无灵,彻底没救。所以,牧兮风,你自己看着办吧!究竟是徒弟重要,还是你的娘子重要?”
牧兮风蹙紧入鬓长眉,状似陷入两难境地,沉思道:“那么……既然还有半个月光景,就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吧。宇文泰,你不会那么着急想娶长乐公主,就连这三天也等不了吧。”
宇文泰知道牧兮风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又腹诽道紫云娘子的隐身之地还没找到,也不得不拖延几日,因此只得作罢。宇文泰抬眸定定地望着牧兮风,用一种极为豪爽的声音道:“好!牧兮风,一言为定!三天之后,本将军在此等你的答案。否则,别怪本将军亲自动手了!”
说完,宇文泰一个纵身,凌空越出了井口。
牧兮风的脸色顿时由清朗转为阴霾密布,焦虑地负手在阿史那面前来回踱了几趟。阿史那冰眸锐利地盯着他的师父,忽然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想来,师父恐怕是听见了宇文泰说的话,因为没想到他也要杀你而深感不安吧!”
“住口!”牧兮风有点恼羞成怒,不免厉声训斥起来,“阿史那,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总是这样自作聪明,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总是这样凡事都要追根究底,总是这样惹人讨厌!”
阿史那将冰眸盯着牧兮风,语气又冷静又平静:“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从小讨厌我,却为何又要养育我?为什么师父你忍心这样残害我,却为何又要费尽心思救治我?师父,想不通的人应该是我!你对我究竟有没有师徒情份?你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牧兮风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长叹一声,道:“罢了,不要再问了。为师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如果你我有命活下去,以后你自会明白。可如今,先过了宇文泰这关再说。”
“你果然听见了,他要杀你!”
“对,我听见了!这本来没什么,他杀不了我的。可是从他的眼睛里,为师看得出来,他会去对付你师母的!这,就彻底违背了为师帮助他的初衷!”
“哼,所以你也要改变你的初衷来帮助你的徒儿了!”阿史那嘲弄地说道。
牧兮风突然恼火道:“哼,阿史那,为师不是一直在帮你么?”
“是啊,你一直帮我,你帮我的办法就是在我的身上留下无数个窟窿。师父,这种笨方法真的有效果吗?”
牧兮风白了阿史那一眼,一脸责怪阿史那不识好歹的模样:“当然!”
吐出这两个字,一把明晃晃寒嗖嗖的金蛇小刃突然现于牧兮风的手中。阿史那见到这柄金蛇小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身上的血洞就是这柄金蛇小刃造成的,牧兮风又要在自己身上行刺了么?他咬紧了牙关,等待着。
哪知,牧兮风却将那柄金蛇小刃折叠起来,置于阿史那宽厚粗砺的手掌中,幽幽说道:“放心吧,今天不用再放血,已经差不多了。这柄金蛇小刃是上古利器,削铁如泥。你且收着,以防万一。宇文泰已经对你起了杀意。万一为师不在,你尚可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