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奸尸是什么感觉。”霍秋怀甚至撤出一丝好奇笑容,放松对手警惕。当他准备采取攻击时,告诫自己,必须保持观察。
林过云望着那支香烟,有些失望摇头:
“也无特异之处,我不会再尝试。”
不断盘问出线索,霍秋怀能够摸索出一丝林过云思考的规律,最终知道轨迹,把野兽驯服。
忍耐疾病般,心之艰难,与恶魔斗争。
心理癔症的连环杀手不是每一个都事前计划好要杀死受害人,当他受到外来刺激、恐惧才会杀死受害者。
霍秋怀原本假设,那个刺激是‘雨’。
六月十七日凌晨四时,夜总会女侍梁秀云被杀,第三名死者被杀,当时无下雨。
雨夜刺激,被推翻。
“不……
你杀她,早有预谋!
你没有戴面具,她知道你的长相,不得不杀掉她。
陈凤兰是妓,你嫌她脏;
陈云洁都是两个小孩妈妈,玩起来没意思。
梁惠心是不同的……
她是女学生,只有17岁,与众不同……”
霍秋怀缓缓站起来,他走到林过云身后,掐着他的脖子并不重,甚至有种残忍的温柔,海伦也许不知道,但他知道犯人的想法。
他邪魅笑着:
“我也是男人,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你奸污她,梁惠心很纯洁。
她是多么与众不同……
她是处女。”
霍秋怀说完,盯着林过云紧张而放大的瞳孔,他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啪!”寂静侦讯室格外响亮。
霍秋怀捏着林过云肥肿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林过云由于感觉自身有缺陷,对正常的男女之间关系感到不舒服。他不认为会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接受他,所以,他用幻想加以弥补。
林过云被霍秋怀锐利视线逼迫,却听那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把她勒死,再奸尸……
她这辈子,只属于你了!”
他必须完完全全地占有她,那意味着,最终占有她的生命。
林过云微微张嘴,他咬着嘴唇不肯回答,他眼神无法摆脱,被说中那一瞬而产生,霎那无法掩饰的恐惧,纠缠他的负罪,让他双手抓住头发。
“啊 ——”一声声,好似野兽狂躁的悲鸣。
不断挣扎。
只听。
“啪!”一声。
再次,他又挨了一个耳光。
“神说,有人打你的左脸,你就把右脸给他打,虔诚的信徒。”
光线沿着霍秋怀鼻翼一直往下,一半掩藏在黑暗里,另一半被光照雪亮,他无法忽视锐利眼眸,给人一种神圣威严感。
记忆逐渐升起。
林过云想起,夜雾里,‘神父’身影淹没在黑暗里,一半掩藏着恶。
另一半……
通向死亡。
林过云节节败退,这掌下手巧妙,他那张平庸的脸几乎没有伤痕,只是因为疼痛而扶着下颚。
他微微张开嘴,吐出一口血。
摊开掌心,上面留着两颗带血牙齿。
霍秋怀凝视手掌,握紧成拳。
行动主义是一种理性,人有时会被感情摧毁,而理性虽然有力,但无法带来安慰。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年代,到处都是行走在街上的野兽,伺机而动,手段残忍,欺骗无辜。
人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失望,失望的久了就会变成绝望,有时会佯装不知道这种绝望,最终忘了绝望的痛苦。
接受每件事情发展状态,看着它,选择无视。
无动于衷,这才是卑微。
桌子带血的牙齿与四件案子死者照片粘在一起,那是他对于这个现实世界的人性,做出最后一丝挽留。
冰冷刺骨的侦讯室,霍秋怀俯首点上四支烟,黑色飞鸟扑闪翅膀,停在寒意凛冽的窗口,他脑子越来越清醒,内心越来越孤独。
逐渐腾升烟雾,如一幅轻盈帷幕,飘悬空中。
据说,人在死后会轻二十二克,那是灵魂的重量,这未尝不是上天所赐予的一种恩惠,她们脱离支林破碎的身体,灵魂得以解脱。
青烟,穿过侦讯室牢笼般铁窗,不断腾升……
给予那些无辜亡魂,远离世界尘嚣前,最后安慰。
梦里梦外皆如烟。
唯愿珍重。
次日,上庭。
律政司邀请全港最具权威五位精神科医生,为林过云作出深入心理评估。
有三位精神科医生认为他并无精神病,林过云对不同的专家供词有出入,有专家认为他智商甚高,有故意说谎误导专家之嫌,聆讯过程中,多次有意制造精神病假象,逃避法律制裁。
警方为林过云做过多项测验、甚至脑电波图也做出同样结论。
最后一份报告,如此写道:
有一个古老的问题,罪犯是先天形成还是后天造就?
不可否认,犯人林过云童年受到创伤,对他之后的行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影响。
他对感情变得麻木,辗转损伤之后,他无法重新整理与父母兄弟之间的关系。
彼此冷漠。
内心冷漠既是伤疤。感情总是被高估价值,他对感情很失望,最后抛弃感情,学会与黑暗共存,越过人性的界限。
林过云性格内向,内心躁动。
连环凶杀案三大常见动机通常是:支配、操纵、控制。
一手控制局面和现场策划确实让他兴奋不已,给了他最强烈刺激。
频频作案,顺利逃脱,意味着他做事时“手法得当”,他一直在分析自己的行为,不断学习,完善作案技巧。
以此可见,他的作案手法,全部处于逻辑理性,林过云只是性施虐谋杀犯,犯案时的精神状况出于正常。
犯罪,只为占有她,且只属于他的男性性幻想。
为满足,他内心不正常性要求。
并无精神癔症。
经过二十日,审讯。
最高法院做出裁决,由七名男性成员组成的陪审团一致通过。
林过云四项谋杀罪名,成立。
判处。
绞刑。
人世万象,多么邪恶的世界,人要活着,就会被驱使去犯罪。
所谓的慈悲,最终无非是给予每个死去的亡魂真实与安宁。
无论她的身份。
无论她是谁。
十一小时飞行,靠在座椅上观望轰鸣声中昏昏欲睡的疲倦旅人,感受到底下街道上掩藏的阴冷气质,并非想象中的欧洲繁华。
“去哪?”霍月华抬头问道,鼻尖架着一副厚重眼镜。
“第二故乡。”霍秋怀想起泛着波光的泰晤士河。
他决定把剑桥大学生物医学院那份博士论文写了,半吊子的精神科医生会被同行耻笑。
“这鬼东西,要带多久?”
她扶着眼镜,不习惯推了推,遮去大半面貌,显得很笨拙又丑陋。
“霍家千金,怎么也不能被那些小子一个名牌包就被骗走?”霍秋怀很满意那副丑小鸭样。
除非男人瞎了,否则,永远只是视觉动物,一辈子不会进化。
在她看清他们真面目前,先给她带个伪装。
“一定要和每个新朋友说。霍月华,姓霍?”她疑惑。
“霍家实力雄厚。
这样心怀叵测的猥琐之人,才会有顾及,不敢轻易动你一根手指。
做爸爸,可是很幸苦的。”这次经历霍秋怀心有余悸,毕竟他有女儿。
父亲这个角色的使命,不得不设防孩子们会受到的危险状况。
女儿和儿子不同,他会放养儿子,鼓励梁少悠出去闯,吃点苦头对小男孩有好处。
女儿贵养,小女孩心肠柔软,他来决定她的教育。
女孩子无需与这个世间贴身过招,最后觉悟它的春花雪月,太辛苦。他把女儿带在身边,她只要学会辨别,眼见高了,就不会被骗,能识别谎言的虚伪。
她想了许久,来回瞧了他很多眼。
他的身上忽然之间,少了以往客观冷静的观察,多了些被理性所无视的心灵感受。
她眼神坚定。
“想好了,我将来要做医生。”
“女儿,不用这么讨好老爸,血淋淋的职业不好。
医生,即是,杀人。”
他笑意更深,有些恐吓小女孩似的骗道,举着报纸上雨夜屠夫的案件,他刚把一个人绞刑。
“听说,意大利有个传统,这个世界太艰难,孩子需要有两个父亲的照顾与庇护,在婴儿举行洗礼仪式会有一个‘教父’,你是我的教父,精神上的父亲。
医生,也是救人。
像爸爸一样,拯救死者灵魂。”
她毫无畏惧,更加坚定,她生病了,灵魂需要自救。
当新世纪来临前,不曾犹豫,获得一丝机会。
经受住,人性质疑与考验。
医生。
即是,杀人,也是,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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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创世纪 (完)
参考书籍《读心神探 FBI心理侧写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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