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些与他生命无关的照片,所不曾参与的过往。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在空虚表象下,掩藏着本质的夭折。
感受到深深相联于世内在同一,她是他的另一面。
“好了,你的照片呢?”小女孩伸手。
“从小到大,无论拿到多少A+,比赛颁奖典礼父亲从不参加,我们没有合影。”他自嘲笑了。
“原来,你从未得到过称赞,好可怜,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小女孩摸摸他头发,表示安慰。
“现在,望月要睡觉了。”
他帮她抚平被角上褶皱,把布偶小熊放在她身边,费劲地哄:“少悠哥哥累了,也要去休息。”
“怕黑。”她嘟着嘴,不肯放开他的手。
“如果是爸爸在,我猜他会说。
‘望月小宝贝,必需学会独自面对茫茫黑夜。’”他瞧着她,伸出被她拽着紧紧手。
小女孩微微眨了两下眼睛,她咬着嘴唇,松开牵着他的手,迅速抱过她的布偶小熊。
“呵!”她很用力掐住小熊脖子,赌气合上被子,她不需要他了。
那一刻,他被小女孩表情逗乐了。
目送他关上房门,她忍不住提醒道:
“三楼。左拐书房,右拐爸爸房间。”
梁少悠走上三楼,他在书房坐了一会。
他视线环绕一排排整齐书柜,大段外文书籍、弗洛伊德、荣格、阿德勒、艾宾浩斯……清一色心理学权威,公文皮包、烟。
他拿起手边烟灰缸,点燃手里香烟,他并不吸烟,只是把烟放在烟灰缸边,不能熄灭,要一直续,一直续。
仿佛小时候场景,栖息在微弱一点烟上。
“律师?”霍秋怀含笑看着眼前西装革履小男孩。
“一个拿公文包的律师,比得上一百个打手。”
少年声线柔和,皮肤白皙斯文,梁少悠不动声色的望向窗外,小男孩们相互私斗,以蛮力解决问题,伤人十分自伤七分,他所不屑。
霍秋怀摸着小男孩额头,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家出走,他父亲霍善衡给他安排路。
律师。
因为,一个拿公文包的律师,比得上一百个打手,敬义堂龙头大哥,要洗白家族生意。霍善衡如果见到他,会很喜欢这个小男孩,老爷子的孙子和他自己这么像。
好似出考题般,霍秋怀开口:
“最近你三伯父霍秋潦跑来问我,敬义堂有一批小弟被逮捕,正在坐牢,要不要在监狱找人做掉他们。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该,他们是叛徒。”
少年梁少悠心思单纯直接,他微微点头,但他端看霍秋怀的反应,好像在取笑一个傻气的孩子。
“霍家是有□□底子,记住我们并不是罪犯。
敬义堂能为你三伯父效犬马之劳何其多,自己人不幸被捕是可以预料经常会发生的状况,你要把他们全部杀了?
杀了他们,其他小弟又会怎么想,身边还有谁为你效力?”
“父亲,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慷慨,是一种美德。
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
霍秋怀揉揉儿子的脑袋,点上一支烟,他接着说道:
“给入狱的小弟,家人一笔安家费。
不是一点钱,是一笔薪水。‘薪水’的数目与他坐牢的年限相等。
这种慷慨夹杂一点私利,入狱小弟很明白,被关上一两年,守口如瓶,他们一家老小会被照顾很好,出狱后,还会受到热烈欢迎,有助于重操就业。”
他微微一愣,一时语塞。
“儿子,当你成为律师,就会发觉法律出自正义这句话,是多么荒缪的谎言。
英国人的法律,会保护殖民地香港?
知道香港每年承担英国多少军费?
英国每年在殖民地上抽的血来供养自己军队,整整四千万。
你期望,从法官那里寻求公正,而那个法官就像九龙城寨里随处可见的妓那样把自己出卖给别人,这仅仅,只是为了钱。
男人的世界只有利。
身为律师首要法则,掌控、权衡、谈判。”
梁少悠扶着额头轻笑,这就是父亲教他,多么实用。
当事人律师法官私相授受,那些人性全部给霍秋怀料中,那个男人不愧是心理学博士。
从当时律师开始,他经常彻夜未眠。
他内心忽然感到压力,摸出口袋里一个小包装。
仓皇之间,纸包落在地上。
她那双纤细如鬼魅手,捡起纸包。
她琥珀色眼眸变得漆黑,指尖一支烟,葱白纤细手指夹着,袅袅点燃,现在霍月华像个来人间解闷的艳丽女鬼。
“一场预谋已久的堕落,昨天晚上在酒店试图用靡靡之音,误导别人你在招妓,就为了掩藏这个?”
梁少悠表情一怔,嘴边笑容变得僵硬。
霍月华指尖夹着纸包: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妓手中购买吸食毒品?”
梁少悠眼睁睁地望着她,他扭曲那副不堪身体,连同他灵魂一起,痛苦抽搐,他轻声说着。
“只是吗啡,还给我,好吗?”
“啪!”
她那一掌掴得很重。
他低着头擦去嘴角血液。
霍月华眼眸冷冽而黑沉,笑容不见眼底,十分邪魅。
“你是Holden的儿子,我绝不允许,你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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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喜欢霍月华,也喜欢霍明珠,她们都是我的女儿。
只是顾溪白那种强势霸道风流的美男类型写多了,想写梁少悠这种温文尔雅的腹黑,从内心层面来说温文尔雅的腹黑更具有层次。
此文中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对自己负责,剧情是王道。
1967年3月30日,港府每年承担英国军费为400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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