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1 / 2)

话说得不阴不阳,她不禁瑟瑟,扫了眼四周,瞧见不远处墙脚下还有一个竹条扫把便立即跑了过去,拿着扫把跟在两个婆子后面扫了起来。

妇人愣了一回,不由露出笑来,继而却又板起了脸,冷哼一声,带着随行的婆子们走了。

“滚开些!”

妇人一走,扫地的婆子突然发作,厉声呵斥她,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刘沁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婆子“唾”的一声,吐了口口水过来。幸好她平日里身手敏捷,往后跳了一步,躲了开去。

刘沁何时受过这等折辱?扔了扫把就要上前理论,却又蓦然想起,这里是掖庭,而她自己,再也不是官家小娘子了。

默默捡起扫把,默默走到院子的另一头,默默扫着。

扫把很长,比她矮不了多少;很粗,得有她三四个胳膊粗;很糙,许多枝杈都没有去干净。才扫了几下,就硌得她手疼。伸开手看时,已红了一片。

她悄悄哈了哈,见两个婆子暗暗打量她,连忙抓好扫把,用力扫了起来。

两个婆子动作更快,欺负住刘沁的长竹扫把在她们手里如听话的宠物一般,被她们使得“呼呼”生风,“飒飒”作响,连带着地上的树叶灰尘们,也老实得很,照着她们的心意好好拢在一堆儿。

婆子将垃圾清理完,放了扫把就出院门去了。

刘沁回过神要去追时,根本就不见了两人踪影。倒是她运气好,正好一妇人提着一大桶被单过来,刘沁连忙伸手过去帮忙,那妇人却将桶子换了手,斥道:“别在这儿添乱!”

“娘子,我……”

“滚!”

刘沁话还未问出口,那妇人耐性已用尽,吼了她一句,自个儿提着桶子走了。

接二连三被人厌恶,她慌了,想整理下衣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惹人嫌,可秋香色的春衫是最耐不住脏,罗纱又娇贵,经这一宿折腾,早皱得不成样子,泥尘血迹,一片一片的。

罢了手,退回墙脚下瘫坐在地上。怔怔然看着四周,似真似幻,似幻似真,心底期盼着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却又清醒无比地知道,这都是真的。

她想哭,想大哭,却又狠狠掐着大腿不允许自个儿哭。

太阳出来了,给整座太极宫蒙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神圣而庄重,天地都柔和了许多。只是,这儿仍处于阴影里,有一阵没一阵的风,吹得人遍体生寒,寒颤不已。

这个巷道很长很长,却安静得很,没有一丝声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这,是极其不正常的现象。掖庭是宫女仆从居住劳作的地方,如今天已不早,按理说应该到处都能看到忙碌的宫人才是。

刘沁不敢多想,只不断嘀咕着:活着,得活着……

她擦干不听号令擅自滚落出来的眼泪,毅然站了起来,按着那提桶妇女的方向,朝北走去。

她答应了阿耶和大兄,她得活下去,她得将他们未能做完的事做了!

她不能软弱后退,也不该害怕。

太阳越升越高,甬道两旁的院门却都紧紧闭着,她一个一个敲过去,没有听到半点回应。太阳终于爬到中天,炽烈的阳光笼着整座掖庭,也照着刘沁。

越走越热,越走越心惊,她心中暗暗提醒自个儿:“再走三丈,三丈若还没有人,就折回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向前不远,便见了一扇微微开启的门。她忙跑了过去,侧身进去一看,却傻了眼:

门后面哪里是什么院子,而是一大片梅林。如今是初春时节,梅花已落干净了,但枝头新叶青翠,其间又有不知名的鸟儿飞窜鸣叫,清新得很。

刘沁却吓得踉跄着往后退,终又回到了那条巷子。没想到她随便走走,竟就到了太极宫内苑门口。

私出掖庭,可是死罪。

这门,没个人守?

巷子里没有树,阳光径直铺陈在青石板上,整条巷子仍然安静得一丝声响也没有。

犹豫了许久,刘沁终还是越过这道院门,跑进了梅林。

一阵疯跑,穿过梅林,眼面前是一个望不到边的大湖。一条青石板路沿着大湖蜿蜒伸展,路旁栽种着各色鲜花,鳞次栉比,挨挨挤挤又形态各异,颜色不同,真真美若仙境。

刘沁却慌了,这些花木,最高也比她矮上许多,根本就藏不住人!

转了圈,除了她来的那片梅林,也就前头太掖湖低洼处一片假山,或可以躲一躲。只是这里太开阔了,若是有人,她根本就避无可避。

但她没有退路,从她越过那道门开始,她就只能向前!

她定了定神,见四周暂时没人,一咬牙,朝着假山拼命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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