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识字?”红菱回身,堆着笑问她们仨。
绿萁、黄枫摇头。
刘沁扫了眼门牌,上面正楷居中书着“崔第”,右下又有“博陵”两个小字。她竟被赐到博陵崔家!
“难道是皇帝醒了?”
刘沁正百思不得其解,红菱围了上来,满脸欣喜地问:“你认识字?”
刘沁才要点头,见绿萁、黄枫目光审视,便摇了头。
“咳!”
管事太监见她们几个没有跟上,顿时下了脸,假咳一声,提醒她们跟上来。
四人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匆忙跟上。
吏部侍郎崔澹正在书房查看儿子崔远近期课业,听仆人来传,圣人使者已经到了大门口了,着实吓了一大跳。
圣人病重,此时竟有使者来!
崔澹忧心忡忡又疑惑不已,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了,急忙叫进侍者为他更换衣服,整理冠冕,通知众兄弟子侄。
待准备完毕,这才开中门,迎使者,欲拜迎敕令。
管事太监急走几步,一把扶住他,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敕令,只是大家病中想起崔侍郎这几年护持辛劳,如今初回长安,定然人手不够,所以赏了几位宫人,供大人驱遣。”
说着便朝跟在后面的四人道:“你们四个,还不快来拜见崔侍郎!”
四人上前福身行礼。
崔澹见她们至多不过十岁的样子,有些蒙,宫中赐婢并不少见,但都是已经及笄了的。而且,为什么单单是赏他?长安博陵崔府,当家的可是他四叔!
听管事太监称圣人为“大家”,便知此人是近身随侍的了。面孔却生,料是新提拔上来的,那就是中尉杨复恭的人了。
只是,杨复恭在这个时候,给他送几个小孩子,是什么意思?
心中虽然很疑惑,也十分不情愿。但不妨碍他情绪激动得如小孩儿终于得了糖一般地连连抹泪,朝北而拜,感谢皇恩浩荡。
待管家将太监送出了门,崔澹收了受宠若惊的神色,淡淡瞥了眼四个女孩,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给从兄滔,从弟渎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朝后院走去。
大人们走了,子侄辈中年纪最大者,崔涓长子,走字辈排行第三的崔迢亦转身走了。他父亲崔涓目前外任杭州刺史,他也就前日才到的长安,为明年科举之事做准备,平日甚少出来露脸。
博陵崔氏,诗礼传家已达八百年,历代冠冕。他们这一支,在他们祖父(王字辈)这一辈,八位郎君仕途皆宦达,各据要位,时人谓“八龙”。如今,老兄弟八人,只剩了老四崔璪,老五崔玙,老八崔珠。
崔璪如今任刑部尚书(正三品),操持博陵崔氏在长安事务。
崔玙告病以兵部侍郎退仕,封爵博陵子,食邑五百户,主持博陵老家事务。
崔珠外任安,濮二州刺史,外放多年,积年未归。
老大有二子,皆已去世,唯留一弱冠之孙崔通,在东都洛阳荫袭了个宣议郎(从七品下)。
老二崔珙,子崔涓,崔涓外任杭州刺史,孙崔迢,前几日到达长安,准备来年参加科考。
老三崔瑨仕终三郡刺史,子孙各有荫袭,亦在外地,积年未归。
老四崔璪,子滔,大中初(公元847)年登进士及第,现官居右丞(正四品下)。滔子迩、运,迩年十七,运八岁。
老五崔玙,子澹,咸通元年(公元860)登进士及第,现官居吏部侍郎(正四品上),澹子远,年十六。远文才清丽,风神峻整,年虽幼,却已有盛名。
老六崔球,子渎,亦大中初登进士及第,现官居国子司业(正四品下)。渎长子迁,无意仕途,留博陵跟在五叔祖父(崔玙)身边学习经义。幼子邃,年九岁,颇聪慧。
崔迢一走,两个小的再无顾忌,崔邃大步向前,笑嘻嘻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崔运亦不甘落后,上前打量四人。
管家送客回来,见着这副情景,不由笑了。恭身向几位小郎君告了罪,要带着四人去后院见诸位娘子,听候处置。
崔运见四位宫女与他年纪相仿,意欲留下一两个权当玩伴,又不敢逾了规矩。只不作声,却尽挡着管家的路,不让他离去。
这些个小郎君都是管家看着长大的,见崔运这般,哪有不明白的?便笑盈盈附身对他耳语道:“小郎君在这里急有何用?还不如去祖母面前求一求,只要小郎君开口,有什么要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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