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城(2 / 2)

了悟擦了擦额边的汗:“此前为了采药,在一处山坡上搭了几间草屋,想先在那里将就着住一阵子吧!”

说罢,看向崔迢,低头执手行了个佛门之礼:“不知崔三郎,可有高见?”

崔迢闷不做声,“呼呼”扇着扇子,似乎十分不耐烦。待出了街市,前后空旷无人,这才又开口:“大师可知李罕之有个外号,叫‘李摩云′。说是有座山,高耸入云,人呼摩云山。附近一些百姓为了避战祸,在山顶结了个寨子,轮流戍值,强盗流寇不敢侵犯。可是李罕之派了数百士卒,将寨子打了下来,抢夺一空。大师觉得你那山坡与摩云山比,如何?”

了悟叹息,念了声佛后,正色答道:“出不去,奈何?”

“我认为李罕之部援军根本就没有到,此时若冲杀出去,河阳之危必解!”崔迢扇子扇得更急了,也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急的,脸色通红,如若与人争吵。

“他不会听你的。三千军士无一生还,让他认定了李罕之搬到了救兵。而他手里尚且有李罕之全族作筹码,不会如此冒险。”

刘沁摇头,“而且,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援兵应该到了。此时出城作战,胜算不大。”

“你懂什么!李罕之乃狼虎之材,妻妾子女于他算个什么?况且军队一动,粮草如流水,他能等得?援军若真到了,他必大肆攻城!”

崔迢越说越激动,大有噬人而吞的样子。了悟忙出来打圆场:“不管怎么说,如今,出不了城。”

“是啊,出不了城!”崔迢泄气,却仍嘟嘟囔囔,“河阳若破,我等乘机出逃,侥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持久对峙,城中粮食有数,只怕迟早得饿死。大师今日得的这些东西,在往日里也算一笔不小的财富,可现如今,粮食管制,这堆东西可换不到几斤米面!”

空空叹气,小曼被说的肚子已经饿了,不自觉中拽了父亲老郭的衣袖。老郭摇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崔迢所言,真实不虚,他们一群人,很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天道酬勤。你看这炎炎夏日,正是万物蓬勃的时候,老天不会饿死勤劳而有脑子的人的。”

了悟又念了声佛,再次劝慰崔迢不要如此焦躁。崔迢失笑:“大师就是大师,骂起人来,脏字也不带的。以往那些活活饿死的人,可不是既懒又蠢吗!”

“你——”刘沁恼了,气得就要骂人。崔迢拿着扇子一点空空的头,领着他折回衙署去了。任凭刘沁在后头张牙舞爪。

“走吧!”了悟安抚地摸了摸刘沁的头,“崔三郎也是一片好意,特来提醒我们早囤吃食以作长远打算,莫生气了!”

……

小屋三间,乃草木搭建。因为当时只作临时停歇、晒药之用,建得很是简陋粗糙。屋内只有几张竹榻,几方木凳,一张小桌,都十分毛,刺剌剌的,也就勉强能用。

值得称幸的是,小屋还算坚固,聊可遮风挡雨。屋檐下厨灶锅具有现成的,锄头铲子簸箕也有些。

老郭在屋前屋后转了圈,询向了悟、刘沁:“我去坊市转转,看能不能买些吃食?”

刘沁摇头,粮食已经被管制了,莫说集市无粮可售,就真有那要钱不要命的敢卖自家余粮,也算违背法令,钱物两亏不说,人还得栽进去。

“此事急不得,得慢慢打听。”了悟亦不赞成,但很明显,他比刘沁有经验得多。官方禁市,明面上着实不会再售,但私底下一定会有的。只是,这是搭上命的事,卖方会很谨慎,得细细寻访察看,急不来的。

说着,拆开灶台,里头竟有个小洞,小洞里有一袋子。了悟拿出袋子,打开了给刘沁、老郭、小曼看:“这里面是五十斤小米,二十斤白面,那位牙将私底下赠予贫僧的。这山上山下,也还有不少野菜,我们收集些,应该能搪塞几个月。”

见好歹有点粮食,小曼舒了口气:“这个牙将可比张使君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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