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一到前院,香味更加浓郁,馋虫顿时再抑制不住,纷纷高声赞扬起来,加快了脚步朝厨房奔去。
一大碗羊汤面片下肚,护卫们和老郭、小曼父女再无隔阂,直如多年老友一般,聊得高兴。
气氛不错,老郭故作无意问:“十郎此前来信说是要年后才到,你们怎么到得这么早?”
提到这个,众护卫纷纷露出苦笑,一个劲地摇头。
老郭见他们神色,更加好奇了:“这是怎么了?路上可是出事了?”
“路上很顺利,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
“是的,是的,很顺利。”
……
见他们众口一词,口里说顺利,面色却古怪得很,明显得口不对心。老郭更加疑惑,笑道:“各位是忌惮我吗?其实我和各位是一样的,都是十郎的护卫。”
听他这么说,一个年纪轻些的,方长叹:“其实还有什么法子?昼夜兼程呗,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没下过马!”
“这么急?那郎君……?”
崔邃君子六艺不差,骑射都还看得,但总得来说,仍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平日里,骑马出行就图个乐,就是赶得急了,也是算着分寸,连续一个多月急驰,老骑兵能撑得住,但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就算他受得了,他的腿也会受不了!
说到这里,护卫们纷纷露出倾佩神情。
“可不是嘛!大腿内测都磨破了三层皮,血淋淋的。可郎君愣是一声没吭,破了擦药,擦完药继续上。倒是将遥知那小子,急得哭了一路。”
提起遥知,众人一扫,发现这家伙竟然没来吃东西,有人奇道:“诶,那小子呢!”
老郭笑着解释:“郎君昨日命他今晨向大宅里递书信,他一早就过去了。”
“哦,哦……”
……
卜一见了这些人,原本准备回自己房间的刘沁顿时住了脚,只当作看雪,杵在檐下。这些人吃得火热,说得大声,揣测刘沁应当也是崔邃的人,并未防着她。
刘沁站在正屋檐下,淡淡朝老郭递了个眼神,老郭机敏,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帮着她套话。
崔邃换好衣服,见她定定盯着厨房,不由笑了:“这个老郭,还说是我的人,这都将我卖干净了!”
刘沁不理他,这人向来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老郭诚然是在帮他套话,可何尝不是起着撮合他们的心思。
不然,何以不说几时出发,目的为何,反而抓着途中受伤一事不放!
“怎的,就一点儿也不感动?你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吧?”
崔邃原没打算拿着这事促使她不能不感激他,但此刻见她神色默然,只觉自己一颗真心全当了驴肝肺,怒火抑制不住得噌噌直冒。
十月里,八百里加急,他得知崔远与郑媛定亲,便毫不犹豫决定赶往长安。李嗣源、崔迢、裴十三,轮流劝说都不管用!
这一个多月里,他日夜兼程,颠得几乎不能下马,偶尔方便,都需要人搀扶。就是现在,大腿内侧的伤仍然没有结痂,若是拆开纱布,仍有不少血浸出来。
可他从来没有后悔,反而十分庆幸。
当他看见刘沁孤独无依瑟瑟睡在檐角时,所有的痛,都不算什么了。
可是,她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他拳拳一颗真心就比不上那人的鞋底上的泥?
刘沁不想和他说这个。但面对崔邃的步步紧逼,她再装傻,良心实在过不去,那怕现在不是好的时机,她也开口了:“我早就没心了,所以,崔邃,真的不必将时间和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没心?呵,你总不至于想要给他做妾吧?不怕你父兄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么!”
崔邃气极,面色狰狞,残存的理智让他压低着声音。
“你胡说什么,我不会嫁人,这辈子,我再不会穿女装。”
崔邃顿时变了脸,唇角眉梢又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勾着一丝笑意。他抬手理了理衣襟,乘刘沁没注意就给她脑袋上来了个暴栗,训斥道:“崔邃是你叫的?没大没小!你不想叫十兄,十郎也可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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