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杜锦宁刚吃过饭,就听齐慕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忙冲着外面:“进来吧。”不一会儿,齐慕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许成源。要是来的只有齐慕远,杜锦宁是完全不跟他客气的,坐在那里可以连动就不动一下。可许成源来了,她就不好失礼了。她站起来笑道:“大姐夫怎的来了?”“听说你病了,来瞧瞧你。”许成源把一盒糕点放到桌上,“来探病人,空着手不妥当,也不知买什么给你,就顺路买了些糕点。”杜锦宁一耸肩,看向齐慕远:“不是说让他们别来吗?”齐慕远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眉毛一挑:“我能拦得住梁先宽和方少华,我还能拦着你家大姐夫不成?”杜锦宁捂着嘴佯装咳嗽两声,对许成源道:“行了,看也看过了,没什么的,只是这春天时冷时热的,染了风寒。大姐还怀着孩子呢,你别在我这里染了病气过给她。赶紧回去吧。”许成源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呢,就被往外赶,他无奈道:“你就不怕给齐慕远过了病气?”“他又没老婆孩子。”齐慕远:“……”许成源:“……”许成源只得站起身:“那行吧,我去看看岳母。”再坐下去,估计杜锦宁就得说他不疼杜方菲了,这个小舅子他可惹不起。看着许成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杜锦宁看了那糕点一眼,伸手拽了过来,将上面捆绑的麻绳打开,看到里面是自己爱吃的那家玉馔斋的糕点,不由笑了笑,推到齐慕远面前,站起身来:“我去泡两杯茶。”“不用。”齐慕远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旋即似乎反应过来一般,赶紧把手放开,出声道,“我去吧,你坐着。”杜锦宁便也没推辞,由着他去。杜锦宁这个院子是有厨房的,主要是烧水泡茶用。齐慕远平时不用下人,烧水对他来说是常做的事,轻车熟路。没多久,他就提着水壶走进了书房,给杜锦宁和自己各泡一杯茶。“给我泡淡些,我不能喝浓茶。”杜锦宁叮嘱道。齐慕远依言给她那杯茶放少些茶叶。将她那杯递到她面前,自己拿着一杯坐下,就见杜锦宁伸手去拿糕点。杜锦宁知道齐慕远有洁癖,也不帮他拿,只把糕点包推到他面前:“来一块吧。”他们这年纪,正长身体,吃得多饿得快,所以哪怕刚吃过午饭,再吃块糕点也无所谓。让完齐慕远,她也不管他,自己咬了糕点一口。这正是以前她在袁修竹那里吃过的鸳鸯奶卷。用牛奶卷成的奶皮子卷上两种馅儿。不过玉馔斋的奶卷卷的不是山楂馅,而是红枣馅;另一边是芝麻花生白糖馅。奶皮细腻,馅料香甜,杜锦宁十分爱吃。杜锦宁也是女生,这辈子虽没机会像杜方蕙她们那样穿红着绿地打扮,但她也是爱美的。因为这副容貌太漂亮,为了不显得太过娘气惹人怀疑,她平时都是石青色或藏青色细布长衫,再用同色发带束发,着装十分简朴。今天在家里,她便特意换了一件墨绿色的绸缎衣衫。杜方菲针线好,平时不能回娘家,却掂记着杜锦宁,所以时常会给她做衣服,衣服都做得十分精心。这一件也是她做的。墨绿的颜色特别正,衣领和袖口还用浅黄色的丝线绣了云纹。杜锦宁的皮肤很白,现如今被墨绿色的衣服一衬,越发显得白如玉。她的眼眸很黑,如同两颗黑葡萄嵌在白皙的脸上,黑亮而灵动;睫毛很长,如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的。她的唇形长得特别好,饱满盈润,颜色嫣红;牙齿整齐而莹白,咬在奶白与枣红交替的奶卷上,红唇随之蠕动……齐慕远忽然“嘭”地一声站了起来,差点把他面前的那杯茶弄撒了。杜锦宁停止了咀嚼,鼓着一边腮帮,抬起一双黑亮如幽潭的大眼睛望向齐慕远:“怎么了?”“我我我,我忽然想起我有点事……”齐慕远结结巴巴地扔下一句,迈开两条长腿急步离去,留下两眼迷茫的杜锦宁。“这家伙,怎么了?”想起刚刚看到齐慕远发红的耳根和慌张的神情,杜锦宁扬了扬眉,盯着自己手里被咬了一半的奶卷看了一眼,“莫不是跟江南对上眼了?”她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把手里的奶卷全都扔进嘴里,拍了拍巴掌,把装糕点的盒子盖上,用绳子扎好放到书架上,这才重新坐回座位上,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然后拿起书看了起来。步伐凌乱神情慌张的齐慕远直到出了杜锦宁的院子,又往前走了好一会儿,这才放慢了脚步,抚了抚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强烈的忧虑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完了。他完蛋了。他竟然对着他的兄弟,动了别样的心思了。怎么办怎么办?刚刚看着杜锦宁吃奶卷,他竟然看呆了,满脑子都是旖旎念头,忽然觉得杜锦宁特别好看,是他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好看到他怎么看也看不够。看着他莹白的牙齿咬在奶卷上,看着他红唇一张一合,想起昨日把杜锦宁抱在怀里时那柔软的身躯,飘荡在他鼻尖的若有若无的馨香,他竟然……他竟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他抱在怀里,想要尝尝……杜锦宁嘴唇的味道。他他他、他到底怎么了?他怎么能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念头?难道真如祖父所说的,他长大了,知道想女人了?可杜锦宁明明不是女人好不好?不是女人!齐慕远一路朝前走,出了杜家大门,进了齐府,直到回到他的院子,他仍然精神恍惚。“少爷,老太爷唤您过去。”观棋在院门口喊道。呆呆坐在椅子上发愣的齐慕远这才转动了一下眼珠。回过神来,他问道:“什么事?”“来了个客人,说要见见您。”观棋道。说着他犹豫了片刻,又多嘴说了一句:“那位客人,还带了位少爷和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