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并不想给秦子萱太多压力,但是此时此刻,压在心底久久的沉闷让她不得不说出口:“你的弟弟……他就那样被人带走了啊。”
千言万语,就换来了这一句话。
两人只是先哭,将悲伤挥发。
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秦夫人说着起身就要参拜,秦子萱立刻拦住:“母亲这是要折煞我了!”
秦夫人用手止住眼泪:“自从你弟弟走了以后,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今日你怎么来了,王妃,这个时候你来了府里未免有闲话,墨儿已经出事了,你可不能再有事情。”
秦子萱道:“我既然能来,也不怕外面人议论,只是母亲……都怪我……如果我当初再尽力些……”
秦夫人道:“我知道你在王府也不容易,平日里有了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叨扰你,只是这次实在艰难,你父亲自从此事后,一直闷在书房也不出来,和人也不说话,也不上朝,我虽然悲痛,但也明白,这一大家子还要人来撑着。”
秦子萱侧目。
秦夫人继续道:“我这里你不用管了,多去看看你父亲。”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秦夫人何尝不痛心,她比谁都难过,但是还尚存一分理智。
秦子萱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外面的丫鬟也端了药来,屋内又忙碌了起来,秦子萱暂且先退了出去,她抓住了一个丫鬟,问道:“夫人身子如何?”
丫鬟道:“自从公子走了以后,就垮下来了,药也不好好吃……夫人还交代了,这些都不让给宁王府那边传的,就怕您心中郁结……”
秦子萱静默下来,回府时,她想过,按着自己母亲的性格固然是哭天喊地委屈,想要抒发悲愤之意,但或许是经此一事,人也胆怯了许多。
而对于秦子萱来说,她也觉得自己变化了不少。
来丞相府之前,她想了很多很多,情绪比现在要激烈的多,满腔话语无处发泄,只想早些来。
但是真的站到了丞相府,所有的感想乍然消失,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静,静的发慌,她没有一句话能说的出口。
珊瑚也发现了今日秦子萱的不对劲,平日的王妃不是这样子的,在王府听说了秦公子消息时的王妃也不是现下这样的。
秦子萱道:“母亲身子不好,子墨那边的消息只许传好不许传坏,知道吗。”
丫鬟立刻福身:“奴婢明白,丞相也吩咐过的。”
秦子萱点头,往前走去,顺着路,一人到了书房外。
隔着门,她站了一会儿,随后推开门,看着他的父亲站在窗边苍老孤寂的模样,从进了丞相府到现在,哪怕是去见了母亲,心中都没有这般澎湃,现下,两行清泪瞬间涌出,无法止住。
“父亲……”
秦相回头看了一眼,只是短短几日,白发已长,人也消瘦了不少。
秦相身子一颤,手撑着桌案,缓和了一会儿,行礼道:“给王妃请安。”
秦子萱道:“父亲……”
秦相道:“王妃怎么今日来了……如今刑部还总有来府里查看的,王妃这个时候来……”
秦子萱立刻跪下:“都怪女儿不孝保不住子墨……”
秦相身子一震,手抚上眼睛,扶起秦子萱。
秦子萱道:“女儿当初若再尽力一些,若是去找太子殿下、若是去找皇上去找皇后,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女儿悔恨不已!”
秦相道:“并非是你的错,也是老夫的错啊,以为去求了宸王便有用了,结果呢……罢了罢了。”秦相摆摆手,“这件事也算是让老夫看清了,求人不如求己,再怎么交好又如何……”
说完后,秦相目光注视着秦子萱,说道:“并非是我多嘴,你是宁王妃,经此一事,更应有所感触,你弟弟已经离开京城了,你不能再出任何事了,这世上没人能保的住你,唯有你自己!”
秦子萱一愣,有些不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秦相道:“官场半生,如今才算是看的通透了。王妃或许今日还不太明白我的话,但日后一定会明白的。”
秦相重重的咳嗽了起来,半身胸意都在这几句话当中了。
秦子萱忙道:“我记住了,父亲……”
这一日来丞相府并没有待多久,秦夫人卧榻之上低喃,还在用药,秦相也自困于书房,苍老孤独,说出很多让人听不懂的话来。
但是所有的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秦子墨。
离开丞相府的时候,管家跟在后面,秦子萱漠然走出去,管家看了几眼,随后才道:“王妃莫要担心,此事老爷也心中也早有准备,过段时间能缓和过来的。
唯一让人心中不平的就是当初宸王府应下了帮忙的事情,可偏偏到了堂审当日又没了消息,若是早些说没办法,说不定老爷就去求别人另想办法了……唉……”
秦子萱侧目。
这话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若是当时没有人来给宁王府传消息,说是宸王府应下了,她必然会去想尽办法,再求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