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世上谁的钱最好赚?”刘恒皱眉苦思,“孩子,老人,男人,女人?衣食住行,供人所需,可都需要本钱吧?”孩子的玩具,老人的药,男人的青楼,女人的胭脂,这是众所周知最赚钱的。〈? ?[衣食住行都是必不可少,也能赚钱。“错!”老鬼断然否决,慢条斯理地道:“这世上,有钱人的钱最好赚!”“这是怎么个说法?”听到这回答,刘恒颇觉得惊奇,“有钱人是赚别人的钱富起来的,虽说他们最有钱,但以这些人的精明,怎么还说他们的钱最好赚?”“有钱人就不是人吗?他们也得有衣食住行吧,”老鬼得意道:“关键是,是人就会有所急,穷人得病要医治,富人得了病也得医吧?有钱人更怕死,得了病不就是随便大夫张嘴么,你说这钱好不好挣?”居然挺有道理……刘恒愕然后,顿时不满道:“不对,我哪会医病啊?再者说,富贵人家生了病,请的都是有名望的大夫,我这么来历不明的上门,还得被人轰出来!”“你不会,我会啊!”老鬼顿时得意道:“总有大夫看不了的病,知道什么叫病急乱投医么?我呀,专治疑难杂症!得了,听我的,先打听消息!”“行不行啊?”刘恒满是怀疑,嘟哝着朝前走去。……午后。城南郑家,郑财主这半年急白了头,全因为自己家的独苗得了怪病。这孩子才**岁,长得聪明伶俐,人人见了都说是个继承他郑家富贵的好苗子,郑财主自己也得意得不行。一妻十二妾,可劲折腾,却独独就这么一个儿子,但郑财主总说,就这一个,能顶的上别家十个!可半年前,好好的儿子在院中跌了一跤,醒过来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每天不准熄灯,怕见天光更怕见人,总自己缩在屋子里,裹了好几层棉被还是直说冷,小脸青白打哆嗦,还说混话。关键是,连爹妈都不认识了!这把一家人都吓住了,有人说是摔坏了脑子,得的是疯病,方圆百里的大夫全请遍了,没一个能医好的。有人说是撞鬼了,到处去请道士和尚,大仙神婆,银子大把撒出去,儿子却一天比一天更见虚弱。道士和尚说缠身的恶鬼法力高强,他们不是对手,郑财主派出无数家丁,快马加鞭赶往名山大川,寻求名士大德。但大夫们说的更吓人,看过后开不少名贵药方,却都说病太怪,自己无能为力,眼看只剩十天半个月的寿命了,让郑财主家准备后事为妙。郑财主怎么能甘心?名山大川地处偏远,十天半个月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煎熬等死,那种无能无力,让郑财主心如滴血,寝食难安了。“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眼见儿子亲娘每日以泪洗面,郑财主烦躁地怒骂,“哭管个屁用!再派人去催,十天内要没人回来,让这些狗奴才全给我舒儿陪葬!”“最近的大寺弘德寺,往来也得半个月!”二姨太悲痛欲绝,哭得更大声了,“我苦命的孩儿啊!”“想我郑大财白手起家,挣下泼天般的富贵,却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保不住么?”郑财主望天长叹,心如死灰。“老爷!老爷!”门外突然传来高喊,一个家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是哪位高人到了么?”郑财主猛地起身,惊喜问道。家仆顿时迟疑,“是门房说门口来了个郎中,说是能医小公子的怪病,但……”“但什么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磨蹭!甭管别的,先把人请进来看病再说!”郑财主急切怒骂,这当口哪还顾得别的。但等把人请进来一看,郑财主又怒了,“一个黄毛小子也敢来虎口拔牙,糊弄我郑大财,真当我这时候昏了头吗?你们没长眼睛么,这种小骗子都放进来,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白饭啊?给我轰出去,打断腿轰出去!”原来这郎中眉清目秀,身穿皮袄提着药箱,模样倒是文雅,但……一看就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会医什么病?乡下人都知道,郎中是越老越厉害,这年纪明显是来行骗的,门房奴才都是睁眼瞎吗?“慢着!”刘恒此刻看上去格外镇定,其实心里在打鼓,硬着头皮依照老鬼说的样子糊弄人,“郑财主,你是真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难道方圆百里所有名医都看不了的病,你一个黄口小儿能看好?”郑财主嗤笑,自然是不信。“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让我看看总不会错。”刘恒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淡然道:“医不好,我分文不取!”什么时候连小毛头都敢来他面前大放厥词了?郑财主瞪眼,本想反讽一句看坏了你拿什么来赔,但想起孩儿又不禁气短。十天和一天,其实差别不太大了,再说自古老人和尚,女人孩子,总出奇人……郑财主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希翼,索性激将道:“看好了,本财主千两黄金奉上,给小名医赔罪。要是看不好,你就得给我儿陪葬,敢不敢看?”赌得有点大!刘恒还是头一次把赌注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疯老鬼,怎么想心里都有点不踏实。但事到临头,缺钱的他听到千两黄金,也是怦然心动,“人生能有几回搏,无豪赌哪来破天富贵,老鬼,我就信你一次,赌了!”“把黄金备好,带我看人吧。”下定决心,刘恒语气豪迈起来,傲然道。“爽快!”这么有底气,指不定真有几分怪才!郑财主猛地起身,侧身相邀,“小名医,请!”穿门过院,走了小半时辰,郑财主才在一个院子小楼前停下,怔怔看了小楼片刻,咬牙猛地推开门,顿时听到有稚嫩声音凄厉尖叫,闻者无不感到心惊肉跳,受到莫名的惊吓。郑财主却是默不作声地背过身去,胖脸格外阴沉。刘恒想了想,“来两个人跟我进去。”待郑财主挥袖让两个下人跟着,刘恒才迈步走进楼里,一股恶臭猛地冲进鼻中,差点让他吐出来。两个下人面色尴尬,嗫嚅着道:“小郎中不要见怪,少爷病的久了,又不准人进来打理……”“久病无香,正常。”刘恒故作熟悉地道,还是忍不住犯恶心,强忍着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床上被褥猛翻,一个黑影迅疾飞来。呯!刘恒赶紧躲开,才见是个砚台,砸在墙上摔成了好几块。这才看见地上,除了无数烛火,就是满地的碎片,书画都成了碎纸,一片狼藉。“出去!都出去!”稚嫩的声音如歇斯底里,尖锐大叫,听得人心惊胆战,刘恒都有点被镇住。好在老鬼及时提醒,他照着吩咐道:“把他按住!”两个下人略作犹豫,才急忙上前按住了被褥,但见被褥下的人影还在疯狂的挣扎,两个下人竟有些制不住。扭动间,被褥中露出个小脑袋,披头散,皮肤寡白,神色却狰狞至极,猛力地摇头蹬腿,“滚开,滚开!放开我!”“可真够吓人的!”刘恒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什么病能把人变成这个鬼样?不会是鬼上身了吧?”想起自己也被鬼上了身,刘恒真怕了,“难道我也会变成这样?”“放屁!说了爷爷我是仙!”老鬼怒斥,随后又琢磨道:“你过去,先给他把把脉,总能看出一二来。”刘恒壮着胆上前,学着大夫的样子,把两个指头搭在这孩子的手腕上,装模作样地闭上眼。像是在诊脉,其实是在等老鬼回应,也是不忍心再看,小小年纪受这种折磨,刘恒看着都觉得可怜。“脉象虚急,似有若无,是命不久矣……”老鬼喃喃自语,“应该是受过惊吓所致,这可奇怪了,如此明显的症状是个大夫都能看出来,莫非郑家所请的都是庸医么?”照老鬼的吩咐,刘恒仔细留意了房里的所有地方,才招呼两个下人一起出来,郑财主立刻迎了上来,急切问道:“怎么样?”刘恒不回答,反而道:“把事的情况,细细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