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总营大帐里先是寂静无声,随后立刻骚动起来。“敢问城尉大人,这五位俊杰何德何能,一来就要我们屈居他等之下?”“城尉大人,要我认他们做上司也可以,可否让他们显显本事,叫我们也开开眼?”“对对对,咱们军营不是凭实力说话的吗?城尉大人叫他们好歹给我们露两手吧,否则何以服众?”在场足足五十位团长,无一不是武力高强之辈,也都是从百多人中硬打上来的,叫他们一句话就要屈尊做下手,谁人能服气?所以当下,心性沉稳点的私下撇嘴,脾气桀骜的直接叫嚷起来。其中刘恒虽然也是心惊,可是之前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所以也不算多么不忿,静静站在众人之中,并没有跟着闹腾。于是他恰好留意到城尉花荣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沉了下去,突兀一声暴喝,“放肆!”这一声喝如春雷乍绽,气劲爆冲四方,有惊蛰人心之威,让喧嚣吵闹霎时间全都消失,人人凛然。花荣周身浮现一重又一重神影,乍一看如若八臂神将,神武非凡,怒目生威。竟是四重武师!而且在城尉虎符的加持下,他权势威压更重,甚至压得在场近五十位武师都如扛两山,更觉花荣威仪如若不可抗拒,再不敢胡闹。“这次念在你等大多初入军营,还不知道守军营的规矩,暂且放你们一马。若是下次我说话的时候,谁敢再如此闹事,自有军规处置。”花荣面容冷峻,缓缓收起四重宫神,语气竟透出骇人的森然杀气,叫人不得不心中惊赞,不愧是军中执掌大权的人物。“大帅,无妨。”跟随在花荣身后的五个年轻人中,有一个反而爽朗笑道:“各家兄弟所言也对,我等不露两手,想必各家兄弟面上认下了,心里也难以服气。”他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不免都落到他身上。花荣微微蹙眉,随他同来的其他四个青年则是惊疑中还带有不悦,或许嫌他强出风头,或许觉得他节外生枝。等到所有人朝他望来,他倒是不见有丝毫怯场,笑容自若,拍了拍巴掌,就见有人从帐外大步入内。“各家兄弟,如果有谁不服,尽可以上前来,试试看我这左营副的本事能否入各位兄弟的法眼。”他话音刚刚落下,账内就有一股气血倏然爆,惊动四座,引得众人倏然朝刚刚走进来这身着兵甲的中年人逼视而去。一重神影……两重神影……三重神影!眼见众人都露出凝重神情,这青年人嘴角勾起一丝笑,“诸位,现在没有异议了吧?”他一句话问出来,大帐一片沉寂,人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唯有花荣露出满意神色,其余四个青年也是阴晴不定的神情。这百位团长大多是一重武师,也有个别二重武师,但哪怕再自负,也没人敢有以下伐上的心思。武师之上,一重境是一重天!这种差距就在明面上,叫人不服不行。“朱伯伯,还请下去吧。”这青年和颜悦色地道,中年人随即收起气息,抱拳告退出了大帐,青年也朝花荣一抱拳,含着笑不再说话了。“好了,既然没什么异议了,那就这么定下吧。”花荣又有了笑容,“有请军需赵大人。”“是!”大帐外有人应诺,等了没多久,就见一个身着文官服饰的威仪中年率领数名军吏步入大帐。“花大人。”“赵大人。”在这人进来前,花荣早已起身相迎,两人见过礼,花荣才朝众人道:“这位就是司管本卫粮草军需诸事的赵枕赵大人,还不赶紧见礼。”“吾等见过赵大人。”一众团长齐声道。“好好好,诸位都是军中栋梁,日后咱们多多往来,熟了也就不必如此多礼了。”赵枕笑音使人如沐春风,“本官知道诸位最关心册封之事,就不多废话了,这便宣读册封军令吧。”他清了清嗓子,面容变得肃穆起来,顿时多了一股凌然正气,让众人赶忙再度行礼,凝神静听。“吾等遵从圣旨之意,国仇当前,权宜从简,特册封军中各级武官……”念完前辞,赵枕断然喝道:“祝贺洪!”在花荣身后一个青年赶忙朝前两步,抱拳高声应诺道:“在!”“卿献身国难,武德昭昭……特赐营长之职,总领清月营,盼卿不负圣意,报效忠国!”“是!”册封军令一经颁,祝贺洪这武官之位就确凿无疑,一朝大权在握,饶是出身富贵世家的他也难免激动与兴奋,大声应诺。自有满是艳羡的军吏奉上虎符、军甲、令箭、旌旗、官服等等相应杂物,祝贺洪双手捧过来,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左看右看都是欢喜,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见到这一幕,其他人也是纷纷面生惊羡,愈期待起来。“刘湛基!”“在!”当第二个名字念起,刘恒心头一震,却是被那个“刘”字勾动了心神,难免眯眼朝前方看去。但见出声应诺的人,正是之前出过风头的那个青年,此刻端立如松,一身盔甲更显英挺俊逸,很是夺目。刘湛基?姓刘……刘恒垂下眼帘,心神倏然有了一丝紊乱,所以没有留意到赵枕看向刘湛基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特赐营长之职,总领爪月营……”这宣读的声音又把刘恒的思绪给重新拉了回来,不禁心生讶异,忍不住再次朝刘湛基打量了过去。因为他的百羽团正属于爪月营之下,也就是说这刘湛基,竟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是!”可惜刘湛基似乎并没有察觉刘恒的窥视,或者同一时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了,不仅仅刘恒这一道。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外人的目光,只是大声应诺,开始接受相应的种种杂物,脸上也难免浮现一丝满意和欣喜的神色。……“白河牧!”“在!”……“吕与器!”“在!”吕与器别无二致,同样成为一方营长,接过册封军令与种种相应物件后,他欣喜之余瞥了眼刘恒,似乎因为不能统领刘恒,眸中闪过了一丝遗憾。他迟疑了一会,目光扫过刘恒和刘湛基,眼珠微转,好像又有了什么主意,于是面色也渐渐平静了下去。等册封完五位营长,又到十位左右营副,但见帐外6续走入十个武将打扮的人物,之前刘湛基唤作朱伯伯的那位三重武师强者正在其中。由此一来,其他气息同样深不可测的九人也不必多说了,其身份想来和这姓朱的相差仿佛,都是陪这五位公子哥来参军,辅佐与护卫自家公子与少爷的强者。到这十位册封完毕纷纷退出大帐以后,才轮到在场的百位团长。这次换做他们紧张起来,反倒五位新晋团长目光渐渐锐利,朝众人环视过去。他们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记清楚自己将来的得力手下的模样。各大团长一个个应名出列,一个个册封,等轮到刘恒时,近半团长已经拿着军令与相应物件欢喜不已了。“金来!”“在!”刘恒心头一紧,朝前迈出两步,抱拳沉声应诺道。“有感卿身赴国仇,拳拳之心,圣心自明,特下军令,赐卿团长之职,总领百羽团!盼卿不负圣恩,精忠报国!”“是!”或许因为他在众团长中最为陌生,所以到他听授册封之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远比其他团长来得多。其中他最留意的,自然还是前面那道来自刘湛基的注视,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其中有种莫名的意味。当然,也可能是他太敏感了。无论如何,等到册封军令和相应物件拿在手里,刘恒也是心下微安,又默默站回了原处。等到最后一个团长也册封完毕,赵枕赶忙饮了两杯茶权作润润嗓子后,这才继续道:“至于左右团副乃至队长、队副的册封军令,我已经分派给各团军吏,烦请各位回到自家阵营后再行宣读吧。”“是!”一众团长赶忙齐声应诺,因为赵枕这举动,对赵枕也多了一丝感激。他们自然明白赵枕这么做的用意,根本不是嫌麻烦,而是真真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如今军中大乱初定,他们身份都还不算稳固,但如果能亲自去自家团营里宣读各级册封军令,受到册封的怎么说都得感念他们一点恩情吧?经此一手,他们的地位顿时就能稳固不少,可不就是一份大礼?“本官的事都完了,花大人,你看?”赵枕坐下休息,一面朝花荣询问起来。花荣当即道:“我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了,算是最后再吩咐一句。如今出征在即,你们都赶紧去宣读军令吧,然后上上下下也尽快熟悉起来,再者整顿军备乃是当今头等大事,你等断不可玩忽职守,乃或贪赃枉法,否则自有军法处置!听到没有?”他这一席话可谓声色俱厉,恩威并重,让众人心头一凛,赶忙又是齐声应诺。“行了,都下去吧。”“是!”这时候各自名分已定,众人自然再无纷乱,只等刘湛基、吕与器等五大营长先行离场,百位新晋团长这才告退请辞。等刘恒等人走出大帐后,刘湛基等五人竟已经远去,不过在大帐外都留下了一个随其前来的营副。“王震、李贺……”各营营副大声唱名,聚拢了自家营下的十位团长,招呼刘恒的人,自然是那个姓朱的三重武师。“诸位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回去宣读军令,三个时辰之后到营地大帐报到,过时不到者,当以违逆军令论斩!”这人声音冷漠至极,传令之后也不管众人听后心里是舒不舒服,随即道:“你们可以走了。”他言罢更不等众人回应,当先转身离去了。“真是……”刘恒身边一个团长磨着牙,语气有些阴冷。“堂堂左营副嘛,再者人家还是刘家出来的三重供奉,自然懒得理会咱们这些杂碎。”一个面容最为和善的微胖团长呵呵道,却直接称呼自己等人为杂碎,一点也不忌讳。刘恒倒是记得这人名叫张如崖,听这说话的口气似乎知道些内情,顿时想要借机询问几句,不想旁边有人比他开口更快。“刘家,这是个什么来路?”抢先开口这人面黄肩宽,姓牛名自斧,刚才抢着抗议的就有他一个,想来的确是个急躁性子。“这刘家吧……”张如崖闻言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诸位同僚,咱只说一句话,敬请诸位都记在心里为好。在这望月城,乃至在咱们这望月卫里,宁可得罪城尉花荣,也千万别得罪了刘家人!”“什么意思啊?”其余九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疑,“有这么玄乎?”“岂不是说咱们以后就得乖乖听那刘姓小子颐指气使了?”“张团长,你说咱们将来也是同泽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对啊对啊,莫非你还要藏私?”“这刘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呗?”一众人开始起哄,可无论他们怎么说,张如崖都是摇头不语,被逼急了才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撂在这里了,算是忠告,听与不听各位看着办吧。”刘家,望月城……在人群之中,刘恒静静听着,眯起了眼睛。因为前面宣读册封时,众人早已知道相互的名姓,加上将来是同袍,很快就亲近了起来。谁想到刘恒因为沉思一些事情,在众人里反而成了话最少的一个,不免被人留意到了。“对了,这位是金兄吧?”一众人开始起哄,可无论他们怎么说,张如崖都是摇头不语,被逼急了才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撂在这里了,算是忠告,听与不听各位看着办吧。”刘家,望月城……在人群之中,刘恒静静听着,眯起了眼睛。因为前面宣读册封时,众人早已知道相互的名姓,加上将来是同袍,很快就亲近了起来。谁想到刘恒因为沉思一些事情,在众人里反而成了话最少的一个,不免被人留意到了。“对了,这位是金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