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然而,走到正里面,突然听到几声喘息,杜鹃霎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山洞里的野兽,牵着祁雪音的手在背后,一步一步掂量着前进,显出十分害怕的样子。“不用担心,这是人的气息……”祁雪音安慰杜鹃一声道。“是人,那岂不是更可怕?……”杜鹃更是轻声叹道。“有人,但绝对不是‘苍寰教’的弟子……我在想,除了我以外,这里面一定还关押着其他的人,因为不想被人察觉,所以这里一点火光也没有……”祁雪音冷静分析着说道。“额……额……”过了一会儿,里面又传出几声枯竭的轻喊,仿佛有气无力地乞丐一般,只是看不见人之面容。“到底是谁啊?”杜鹃越往前越是害怕,甚至不由惊声问道。“嘘——”祁雪音连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杜鹃不要出声……“是……是谁?……”突然,从“黑暗”里面传出一声问语,声音显得十分沧桑和衰竭,仿佛奄奄一息般的感觉。杜鹃不敢再说话了,拉着祁雪音的手在后面瑟瑟发抖。“妹妹,别怕……”祁雪音安慰了一句,遂冲杜鹃说道,“你去帮我拿一根火把来,我好看清楚这里到底关押着什么人……”“噢……哦……”杜鹃还是很害怕,颤抖答应了一句,遂转身抽出墙角的一根火把,慢慢递给了祁雪音。祁雪音将火把往前照亮一番,眼前的一切总算看清楚了——只见阶梯口两侧是由铁栏杆筑起的牢房,牢房里关着数不清的散发披落、衣衫褴褛的人。看来祁雪音猜的没错,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也被关押在这里,而且比起自己来说,他们被关的时间似乎要长得多。“啊——”杜鹃望见后,还是忍不住惊吓地喊了一句。祁雪音倒是比较淡定,比起阴森恐怖的气氛,她更多的是对这些人身份的好奇。“你们……也是被‘苍寰教’的那帮家伙关押在这里的?”祁雪音不禁好奇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被关的人大多显得苍白无力,仿佛垂死一般,其中一人用瘦骨嶙峋的手臂抓着铁栏,起身问起祁雪音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被他们关到这里来的,只不过我现在被救出来了……”祁雪音回应了一句,随即又问道,“可你们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关在这里有多久了?”祁雪音看着这些人被关押的时长不短,索性多问了几句。“我们和姑娘你不一样,我们……已经在这被关了八年了……”那个人继续用枯竭的声音说道。“什么,八年了?——”祁雪音听到这里,不由惊诧道,“可是‘苍寰教’闹起风波才不过五年,你们怎么可能……被‘苍寰教’的人关押这么长时间?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关押你们?”“我们原来都是在汴梁的官员,关押我们的人,是左煜秋……”那个人继续说道,“八年前,左煜秋为了窃取朝廷的机密,借用当时在汴梁的反动势力,把我们全部扣押了起来,并押送到大都这里……”“你们都是……汴梁的官员?!——”杜鹃听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收回刚才的恐惧,取而代之则是一脸诧异的表情,不禁说道,“云哥和多尔敦大哥之前说过,八年前左煜秋为了报复察台王害死他的儿子,辞官归隐实则是培植反派势力‘苍寰教’……左煜秋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和朝廷作对,为了窃取朝廷机密达到他的政治目的不择手段,八年前汴梁官员‘失踪’一案,原来都是他一手策划……”“这件事我也清楚……”祁雪音也跟上说道,“左煜秋创立‘苍寰教’,就是为了掀起和朝廷作对的风波,为此他想要得到有关朝廷的机密情报,才在八年前挟持了这么多汴梁的官员,闹出不小的动静……”“可是既然是这样,你们八年来一直被关押在这里,变得这幅模样,那平日里在枯荣镇来往的朝廷官员又是谁呢?他们不也是和‘苍寰教’有关系的人吗……”想到在镇子里经常能碰到和“苍寰教”有关的朝廷官员,并不像这些人一样被扣押,杜鹃又不禁问道。“他们和我们一样,最开始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的……”那个人继续说道,“起初,我们是一起被关押在这里的,左煜秋为了从我们口中获取有关朝廷的机密,不择手段对我们施以毒刑,数年来都是如此……但久而久之终于有些人受不住了,答应为‘苍寰教’的人做事,背叛了朝廷,将那些机密告诉了他们……”“原来,左煜秋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获得的机密情报……”祁雪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托着下巴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剩下的这些人,八年来一直守口如瓶,不愿与‘苍寰教’的人同流合污,所以才一直被关押在这里……”“是啊,要不是看着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左煜秋早就想杀了我们……”被关押的人不禁感叹道,“我们在这里被关押了八年,每天过的是生不如死的生活,甚至我们之中有的人受不了折磨,又不想违背良心,在牢房里上吊自尽了……”“简直太可恶了,这帮‘苍寰教’的家伙……”听到这里,一向正义感十足的祁雪音,不由紧紧握了握拳头。“话说回来,这八年来,我们一直被关押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朝政,究竟如何……左煜秋那个混蛋,有没有在外面……做什么勾当?”牢房中,又有一个官员继续问道。“哼,那个混蛋做的何止是勾当?”祁雪音听到这里,忍不住愤恨道,“五年前,左煜秋拉起教派反动,与当时的‘明复教’一起,在大都兴起了暴乱,后来被我师父和师兄镇压……想不到五年后的今天,他和他的义女左子幽一起,又在朝廷这里掀起战火,我师兄和察台王就是间接死在了他们的手里……”“没想到连察台王也未能幸免……”牢里的人听了,不禁感叹道,“遥想八年前察台王为了调查我们失踪的事故,派遣斡亦刺大将军南下巡查,却不想遭到了左煜秋命人的暗杀……想不到八年后的今天,连察台王自己也……”“察台王是死在‘明复教’的手中,因为战乱,这之中的关系十分复杂,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祁雪音继续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我师兄和察台叔叔的死,和左煜秋跟他的‘苍寰教’撇不开关系,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察台叔叔,多尔敦大哥……”提到察台父子的死,杜鹃两眼尽是没落的眼神,两代人的恩恩怨怨却是牵扯了太多人的性命,杜鹃不由暗自神伤。“对了,提到斡亦刺大将军……”听到刚才的话,祁雪音不由继续问道,“察台云和我说过,八年前斡亦刺大将军在汴梁遭人暗杀,凶手很可能是一个武林高手,不知道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你们还知不知道些别的有关这方面的消息?”“斡亦刺大将军是谁杀的我们并不知道,但是幕后黑手我们确实十分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提到斡亦刺大将军,牢房里被关押的官员开始纷纷显得愤恨起来。“你是说……左煜秋?”祁雪音继续问道。“左煜秋不过是整件事情的主谋罢了,真正害死斡亦刺大将军,出卖我们的另有其人!——”牢里的官员愤恨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还有出卖你们的人,他才是害死斡亦刺将军的凶手?”祁雪音听着这里面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转声一句问道。“出卖我们的人,是当时出任汴梁盐官得到杜常乐,也正是他雇凶杀害了斡亦刺大将军!”牢中的官员继续愤耻道。然而,听到这个消息,杜鹃在一旁顿时傻愣住了。不仅仅是杜鹃,祁雪音听完后,也不由往后瞥望了一眼杜鹃。“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杜鹃站在祁雪音的身后,两眼呆滞,不停摇头自言道,“我爹不可能这么做,他不会这么做的……”“妹妹……”祁雪音则是冲杜鹃投去担忧的目光,不过目前看来,严重的后果恐怕不止这些。“你说什么,杜常乐是你爹?”果然,牢中的官员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冲杜鹃投去愤恨且指责的目光。“的确是我爹,没有错……”杜鹃继续惊诧呆滞说道,“可是不会的,我爹他不会这么做的……”“就是因为你爹,我们才落得这个下场!——”不等杜鹃说完,牢房里突然响起了暴动的声音,“他背叛朝廷,泄露朝廷机密给左煜秋那个混蛋,还雇凶杀害了斡亦刺大将军……你爹和左煜秋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蛋!”“对,你爹就是个混蛋,他和左煜秋两个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紧接着,牢房里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愤恨和怨怒,八年来的仇怨与痛苦似要加倍奉还发泄一般,现在所有的人都将指责的目光投向了杜鹃这个柔弱的女孩儿。杜鹃无法承受无数人指责的目光,她更不可能相信自己的父亲在八年前不但骗了自己,还背叛了朝廷,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八年来的真相水落石出,杜鹃将会面对这些落难受伤害的百人指责与怨恨,这是自己一个单身孤薄的女孩儿所无法承受的……“够了,你们都给我住口!——”关键时刻,祁雪音怒喝一声,制止了这些官员继续无休无止的指责。场面顿时安静,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你知道这八年来我们受的是什么苦吗?你知道你父亲当年所犯下的罪过吗——”牢中的官员继续责备道,“他为了苟活,出卖情报给左煜秋,雇凶杀害朝廷大将军,还将我们关押在这里……我不管姑娘你经历过什么,做过了就是做过了,你父亲犯下的滔天大罪,这辈子永远都洗不清!”“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杜鹃没有反驳,她也没有勇气继续反驳,作为众矢之的的罪人之女,杜鹃感觉自己像是被关押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受尽千番唾弃,无颜再面对众人。“好了,你们说够了没有?!——”祁雪音见不得杜鹃承受这样的指责,索性继续站出来说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罢了,这八年来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以为他死了,你们凭什么这样指责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你们又算什么东西?”“那他爹又算什么东西,我们八年来受尽的折磨,又有谁知道?——”关押的众人倒也“不甘示弱”,反驳一声说道,“就算她没有错,她父亲犯下的一切罪孽都是事实,这一点作为他的女儿,她没办法狡辩!如果不相信,你们自己去问她父亲——”“我爹在哪儿?——”听到这句话,杜鹃马上换了个表情,抹泪抬头问道。“听‘苍寰教’的人说过,这座山靠北的方向有一处屯地,当初和我们一起被关押起来但受不了折磨,最后背叛朝廷的官员,都聚集在那里,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亲自去找他问啊——我想作为他的女儿,那家伙不会不说实情吧……”提到杜鹃的父亲,众人还是满嘴愤慨道。“嗯……”杜鹃抿嘴咬牙一声,转身便往地牢洞外走去。“妹妹——”看着杜鹃有些情绪失控的样子,祁雪音也索性叫喊一声跟了上去……杜鹃的腿脚不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洞外,吹了一声口哨,叫回了之前支开“苍寰教”众徒的“烈云”,准备自己骑马前往北山,寻找自己“失踪”八年的父亲。“妹妹,你等一下……”祁雪音从后面跑来,一把叫住了杜鹃,望着其不冷静的样子,急忙劝阻道,“你冷静一点,刚才那些人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受不了八年来的痛苦折磨,无以慰藉的宣泄罢了……”“可说我爹的那些事情呢?”杜鹃哭红着双眼,振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