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此刻是完全明白了楚将到底是想干什么了,他这是引诱自己去追杀他,然后乘着梅雨季节,河水正旺,决堤淹雩娄之地。差点就玩大了!想到十二万大军被淹的人仰马翻,吕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一会儿,王帐内众将林立。吕荼把自己的揣测讲了出来,众将皆是震惊。不过他们也没有怀疑,原因是吕荼给的理由让他们不得不信。众将商量对策到半夜,这才各自回去,开始准备他们的大反击。雩娄的高地之上,沈诸梁拿着刀笔在刻他的石头,楚军各级将领没有人敢打扰他,只是远远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沈诸梁的雕刻技术,在春秋末年,若是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只见一条四爪石龙被他雕刻的栩栩如生,似乎要是冲天而起。石头的碎屑随着沈诸梁的一刀一刀的雕刻而坠落,这时,突然天空当中有两只雄鹰在展翅盘旋呼鸣。一名楚将见状喃喃道:“奇了怪了,在大楚的地界上,很少见到这种凶猛的猎鹰,这些日是怎么了,怎么天天都能见到这种稀罕物?”他这声喃喃也引起了其他楚将的注意,他们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只见石灰色的天空之上,两只雄鹰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着,时不时的还发出嘶鸣声。“拿弓箭来”其中一位楚将眉头紧皱,对于这种鹰叫声,他很是心烦,因为大楚的图腾是火凤凰,而猎鹰是凤凰敌人,这让他觉得是坏运气的象征。楚将拉弓猛然射向猎鹰,其中一只猎鹰被射中,凄惨大叫一声坠落,另一只猎鹰见状疾飞逃走。等楚将再想射另一只时,那一只猎鹰早就没了踪迹。很快坡下的楚军兵士把射下来的猎鹰给捡了回来,送到那名楚将的手上。楚将拿起猎鹰,对着其中的几名好友,小声道:“中午,咱们吃鹰肉”。那些好友将领见闻皆是摇头,心说,还咱们,恐怕你自个也不够吃吧?不过猎鹰的确是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因为他们发现这只猎鹰很不寻常。“是海东青”一名见多识广的楚将道。“海东青?”众楚将闻言皆是疑惑。因为这个名字他们是第一次听说。那名楚将见众人吃疑,忙解释开来,大概意思是说,自己当年出使燕国时,在蓟城见到过胡人售卖过此鹰,那些胡人称其为海东青。围拢过来看鹰的众楚将闻言皆是恍然大悟,哦声连连。可就在这时,沈诸梁突然站了起来,他惊慌失措喝声道:“不好!我军之计已被破,快决堤,我们撤!”楚将不明白沈诸梁的意思,纷纷疑惑,沈诸梁叫道:“本令尹听闻,吕荼小儿最是怕死,为了防止自己夜睡期间被刺杀,或者被伏击,所睡之帐,内必有猛犬在旁”“后来更还给哨骑配备了猎犬,前段日子,我军已经遇到了猎犬袭击,让我所埋伏之军损失惨重,本以为只有猎犬而已,谁料天上的雄鹰他都饲养,该死!”楚军众将这时是完全明白了,纷纷脸色惨白,叫道:“快传令,决堤,决堤……”从大别山而下的河水如同万马奔腾,一泻而下,瞬间淹没了数万亩土地。望着汪洋恣肆,望着水浪涛涛。一座座山头上,站满了齐军军士。吕荼的脸成了酱紫色,战争打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的主将到底是谁,他怎么敢,怎么忍心用这样的毒计?数万亩土地啊!这些土地上生活着多少乡野之人,多少陆地生命,就这样瞬间化作了湖底孤魂。吕荼脚下有株芍药花开的正旺,侥幸逃出此难的齐军,望着自家大王吕荼的背影,无比的感激与崇拜。齐军众军将看到眼前的情形,无不倒抽凉气,他们完全可以想象,若是自己没有迅速跑到山上去,会是什么情形。熊宜僚跺脚恨道:“若是让我抓住那使出此计的阴毒之厮,我定然用刀活剥了他”。众人听到熊宜僚的话,没有反对,因为他们和熊宜僚想的一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炎黄子孙不仁以黎民百姓为刍狗,诸侯将相不仁以庶贱为刍狗。吕荼蹲在那株芍药花边,看着山下已经平稳的湖水,喃喃道:“自今日起,这座湖就叫芍陂(悲)吧!”那株芍药似乎是听懂了吕荼内心的难过与悲伤,绰约的花瓣随着山风飘逝。吕荼不知道的是:芍药花出自北方,而如今这里之所以有,是因为孙叔敖,那位楚国的宰相。当年孙叔敖他兴修水利时,在这里移种下了很多这样的北方之花。当地人又叫他别离草,原因是他们不希望修完水利工程的贤人孙叔敖离他们而去。更有后世人叫它花中宰相。宰相何人?孙叔敖!五月的雨水,哗啦哗啦,当这做芍陂之湖形成后,漫长的雨季终于北移,结束了。蓝色的天空之下,白云朵朵,这座万里湖畔,遍地的芍药花,绽放。吕荼看着五颜六色的花海,看着碧悠荡荡的湖水,他的心情终于好了些。“出发!”吕荼拔剑,指向了鸡父方向。“出发!出发!出发!”十二万齐军举起武器同时高呼。鸡父,因为吕荼的出现,吴楚鸡父之战并没有出现,吕荼这次为了完成历史的宿命,无论如何都要在鸡父和楚人打一场仗。在白公胜内乱后,鸡父曾经一度是齐国的地盘,但是黄池会盟期间,楚军突然东渡,打的端木赐猝不及防,后来孔丘身死,端木赐更是没有心情作战,致仕后,鸡父便由楚军控制。历史上的鸡父之战,发生在公元前519年,楚国纠集了顿、胡、沈、蔡、陈、许六个国家发动了对吴战争。最终以楚军的大败而结束。如今吕荼打这个鸡父之战自然要讨这个彩头,不过现在顿,胡,沈,许,都早已经被楚国和宋国所灭亡了。所以与齐国作战的不可能是七国而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楚国。至于对方的主将是不是阳匄,吕荼可以肯定不是阳匄,因为阳匄早已经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