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梯重新闭合，苏米才回过神来，怎么？他和自己在一个楼层？苏米重又开启电梯门，那人的人影早就不见了。到了经济部，一堆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苏米放下背包，赶忙跑到洗手间，烘干机“嗡嗡”地开始吹暖风。她撩起裙子来回抖了半天，摸了摸逐渐变干的地方，笑笑，她对自己的办法感到很满意。“裙子干了吗？”背后一个语调平缓，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传来。苏米惊了一下！猛然转身，雷震正站在水台前洗手，一脸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她。苏米倒吸一口气，怔住。一天见两次，这算不算是中头彩的吉兆嘞？“还没。”雷震走到苏米旁边，顿了顿。“一会到主任办公室来一趟。”苏米的手停在空中，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么说，这么说？雷震走过部门办公区，走向办公区最里面的主任办公室。叽叽喳喳的人群里，有眼疾手快的，在雷震进来的时刻，赶忙转身回座，其他人也都纷纷散去，办公区立刻安静了下来。苏米十分惊讶。才出去几天，部门怎么这么快就“变天”了？去上海出差之前，部门刚给老主任开完欢送会。那天，苏米借着酒劲，哭着抱住老主任，嘴没遮没拦道，“主任，你走，我就走！”全酒桌上的人，当时都像被使了魔法似的定住了，眼睛齐刷刷瞅着她搂着老主任的催泪画面。老主任难过地骂了她一句：“你净胡说！”苏米当时的态度是认真的，直到老主任走，她的部门排名一直垫底，如果不是老主任一直爱护她，恐怕她早就卷铺盖走人了，想想看！如果来个成天盯着业绩看的老大叔，她还能有活路么？余总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才来一年的小苏同志，竟然和主任关系这么好，心底里竟也被感动了。老主任一再向余总表示，小苏一向表现很好，不会意气用事的。余总明白老主任的意思，温厚地安慰她，“是个不错的孩子。”部门上下都风传新主任依然会由总部派的空降兵任职。按照以往的惯例，部门以上级别的中层领导，大多由总部直接委派人员任职。当地招聘上来的人员，升到主任助理就基本已经升到头了。雷震那个家伙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可以中大奖！人可以帅到这么没天理没底线么？虽然，她心里还是惊喜多于忐忑。苏米不敢再磨磨蹭蹭地烘干裙子，刚才还和雷震大玩眼神，那个“要你管”的表情实在，太矫情啦！苏米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回到座位上接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压压惊，胃不好的人，无论夏天还是冬天，保暖总是最重要的。苏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精神抖擞地裹着潮乎乎的裙子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隔着透明的玻璃，依稀看着雷震在讲电话。苏米迟疑了一下，雷震抬眼看到了她，招手示意她进来。苏米站在办公桌前，余光绕着办公室转了一圈，主任办公室的摆设一如从前。看来，要么是他不介意前任的气息尚存，要么就是他急于要爬上来。前一种态度，说明他大度无量，是个做事的人。后一种态度嘛，应该表示他有不可言说的权力欲望和野心。“坐。”雷震低头看着什么，却抬手朝旁边的沙发处指了一下。苏米“哈”了一声，坐了下来。他的视线居高临下投射过来，而她的目光必须仰脸迎上前。这么专注地盯着他，还是第一次。十分不适，十分难堪，十分痛苦，但是，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雷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才靠到椅背后，问她，“你现在都负责哪些行业？”经济部和都市新闻、娱乐新闻、体育新闻、深度报道、副刊等等那些部门都不同。那些部门的记者只负责采写、编辑抓人眼球的新闻。经济部不仅负责采写、编辑，更重要的是策划活动，维护报社重要的广告客户。所以，增加广告收入也是经济部记者重要的考核指标。简言之，采访、编辑加上动员客户掏钱发广告，就是经济部的工作，再简言之，经济部更注重赚钱。一般来讲，经济部这个部门的主任若没有点超乎常人的智商、情商加财商，还真有点儿够呛。所以，把做社会深度新闻的雷震调到经济部门做一把手，苏米很是纳闷。“家电、IT。”“我看了下你的履历，你来报社一年多，也算是老记者了。谈谈对工作的想法。”苏米笑笑，缓解了一下紧张刺激的神经。“家电、IT行业现在竞争很激烈，对我们既是挑战也是很好的机会。各家产品现在同质化严重，拼产品拼渠道拼价格并不稀奇了，好的营销方式和活动仍然是客户最重要的推广手段。我们只要拿出好的策划方案，不愁没有客户青睐我们！”雷震点点头，“嗯”了一声，剑眉微挑，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凌波闪动的眼眸。苏米看不出他对自己的观点是否认可，那不知水深水浅的眼波在她脸上流转，她被看得异常紧张，忙害羞地低下头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当天早报。“看来，做得还挺得心应手。”总算说了句中肯的话。但领导的夸赞，自己当然不敢承领。苏米抬起头，看他眼睛里闪耀着一丝光亮。“我还在学习之中。”雷震低头看了看桌面上摊开的记事本，又一脸平静地望向苏米。“我不会给我的兵太多的学习时间。”苏米挨了当头一棒，瞬间愣了一下，心想，你雷震才来几天啊，你不需要学习么？她下意识地扯了扯尚未被烘干的裙子，抚平了内心微小的波动，面容仍浅笑频频。“我会如海绵吸干滔滔江水般快速成长的！”说完，苏米忽然忍不住想乐，她瞬间在脑海里闪现出吸血鬼，大姨妈巾之类也能吸干各种液体的东西。雷震微微一笑，瘦削的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这种表情其实挺遭人烦，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你。苏米心里有点没底，但仍然呈现出一脸坦诚与崇敬。雷震开抽屉的声音轻而稳。他将一把日产品牌的吹风筒放在桌上。“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