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荣最终被仆从们齐心合力架起,抬回了居住的小院。
周钧稍晚一些去看望,只见殷大荣躺在卧榻上,面色苍白,有气无力。
听闻周钧来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走到床前,周钧朝殷大荣说道:“殷公,安心养病。”
殷大荣笑了笑,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原本十多年未犯的老毛病,最近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周钧问道:“何时开始的?”
殷大荣:“几个月前吧……有段日子,心中总是堵得慌,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常常夜半醒来,之后症状便越来越严重了。”
周钧:“大夫有开药方吗?”
殷大荣:“有,那宫中的御医过来瞧了,说是心病,寻常草药只能调理,却无法根治。”
周钧问道:“心病?”
殷大荣叹了口气,看向房顶,幽幽说道:“咱家打小在戏班中长大,跟着班主走南闯北,四处过活。有一次,戏班过了南宫县,又搭台演了优戏。”
周钧听着殷大荣的话,知晓这段往事怕是与他的心病有关。
殷大荣:“那一日,观众席里来了一位小娘,生的出尘脱俗,我便多看了两眼,不料没留神,演砸了场子,吃了班主一顿笞打。第二日,我本以为瞧不见那小娘了,不料她又来了。后来,我从别人那里知晓,那小娘是县令之女,名为张七娘。”
周钧有些吃惊,思前想后对殷大荣问道:“殷公在没入宫前,就识得张七娘?”
殷大荣笑着点头道:“这事儿我对谁都没提起,如今说了出来,却是感觉心里好多了。”
周钧思索,难不成殷大荣当年不惜自残身躯,入宫成了内侍,而且放弃了内府的职事,就是为了去见张七娘?
过了几日,周钧收拾了行囊,又与别苑中的众人一一道别,打算去往长安城的家中。
临行之前,在灞川别苑,周钧却是遇见了一位久违的客人——内常侍范吉年。
范吉年在内侍省中,原本不过是个从八品的朝门内谒,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是得了殷大荣的一手栽培。
听闻殷大荣旧疾复发,自然要过来探望一番。
出了殷大荣的小院,范吉年面有悲戚,看见周钧之后,拱手说道:“殷公多年前就有心结,如今却是一直都未解开。”
周钧:“那旧病本来已经许久没有复发了,不知为何,这几个月里又严重了?”
范吉年:“适才与殷公交谈,咱家倒是听出了些端倪。殷公那癔症,恐怕还是与当年张美人之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