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中书省。
周钧自从兼知三公之后,就将自己的心腹、府中的长史孔攸,攉为中书侍郎,负责在自己离开之后,全权管理朝中的大小政事和军务。
孔攸早年因为牢狱之刑,被击瞎一只眼睛,喉咙处又尽是伤疤,旁人见之,只觉得丑陋异常,难以入目。
再加上,孔攸出身奴户,身份低微,所以在中书省中,虽为上官,大小官员却都鄙夷他,甚至有人拿从前的诨名『孔痴』,在背地里这般来称呼他。
孔攸听闻此事之后,也不恼,每日里只是兢兢业业完成公务,将此等闲话,当作耳旁风一般。
这一日,孙阿应带着公文,进入中书省,去寻孔攸职事。
进了栒房之后,孙阿应瞧见孔攸正在用一方手帕盖住喉咙,不由好奇问道:“先生在做什么?”
孔攸拿起手帕,孙阿应定睛瞧去,只见上面沾有星星点点的脓血。
再向上看,孙阿应发现孔攸喉咙上的那道伤疤,隐隐约约有血渍溢出,问道:“先生脖子上的伤……?”
孔攸不在意的说道:“每到阴冷时节,喉咙处的伤口就会有脓血渗出……这是老毛病了,过些时日便就好了,不碍事。”
孙阿应:“先生不如找医师瞧一瞧……”
孔攸:“这伤口其实用药也能止住,但是我倒希望它就这般留着,也好时时刻刻警示我,莫要忘了旧事。”
孙阿应还想再说,孔攸换了一个话题:“让你联系的诸军,可准备妥当了?”
孙阿应:“申叔老将军麾下的凉州营,骆安源巡将麾下的上郎卫,班卫征代领的归义军,还有我整编的大斗军,如今都已经整装待发。”
孔攸轻轻点头:“这便好。”
孙阿应:“先生让我们严阵以待,是希望我们出城迎敌吗?”
孔攸摇头道:“不,敌人就在城中。”
孙阿应不解:“敌人在城中?”
孔攸笑道:“阿应,我问你,对于主上而言,当下最大的敌人,为何人?”
孙阿应:“主上人在范阳,最大的敌人应是叛军吧?”
孔攸:“当下的叛军,瞧着声势浩大,实则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不足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