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温理,她是你嫂子!” “那本皇还是你姑姑!”颜温理挥袖,一道星力甩出去,颜洛羡的长剑瞬间被打碎成了三段炸了出去,颜洛羡被这阵仗吓得后退一步,三块碎片一前一后地掉落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 “直呼星皇的全名,就是你对本皇的尊重吗?!是本皇太惯你才害你成的这样?”颜温理快步上前,一掌打在颜洛羡的脸上。 “你?”颜洛羡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一巴掌的疼痛,又被狠狠扯住衣领,弯了腰与她四目相对。 “好啊,想看清楚当年的真相,本皇便给你看,若是本皇没有骗你,就自觉领罚!” 颜洛羡怔怔地看着颜温理的眼睛,动弹不得,看她原本淡蓝色的眼睛慢慢变成浑浊的血红色,直到散出红色的雾来,视线和意识越来越不清晰,颜洛羡难受地想挣脱,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直到坠入梦魇。 他意识再次清醒,场景转换,视线中原本清一冷色装饰的宫殿骤然被一片猩红所替代,遍地粘稠的鲜血,冷森森的血腥味钻入他的呼吸道,颜洛羡肚子里翻江倒海,扶着柱子差点吐出来。 他拿开手,猛然发现连柱子上都被鲜血沾染。 甚至来不及在意满地皇室亲戚的尸体,才发现柱子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人,白发蓝眸,长着一张看着就凉薄冷清的脸,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衣,与血腥的场景相比自成一派,靠在柱子上,正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姑姑?”颜洛羡走上前去,“这是什么地方?” 颜温理不回她,但是随着颜洛羡的走近,她的视线却没有变动过。 她刚才,不是在看他,或许她根本看不见他! 忽然,他身后寒光突闪,震天的爆破声随着一声痛叫出来,盖过了剩下的哀嚎。 颜温理的神色变了,她眼中剩余的冷静快要消失殆尽,浑浊入侵了她清澈的眼睛。 那声痛叫,是父亲的声音……颜洛羡感到不可置信,心脏也漏了一拍,他身形一顿,僵硬地转过身去。 看清了身后的场景,四面八方的耳鸣声和幻听铺天盖地地袭来。 颜启意的双膝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形状,他抓着手中的剑,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剑的另一端深深地没入地里,颜启意尝试借着剑再撑起来,手掌还未抓紧剑柄,便被巨大的疼痛弹开,颜启御抽出地上的剑,握在手里。 “好一把剑,盛气凌人的,与皇兄常年位于人前的样子一样。”颜启御将那剑放在手里把玩,擒着笑意又去看颜启意,却被吓了一跳。 “皇兄你的手!都裂了一个口子了,怎么还撑着地?是谁把你弄伤了!” 颜启意将喉中的血腥味尽数咳出,他疼地颤抖,“你,恨皇兄?” “啧。”颜启御冷下了脸,将剑尖指向他,“皇兄,你还不降吗?” 颜洛羡的意志冲破了恐惧,他奋力地要跑过去,却狠狠撞在几步之内的屏障上。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出不去? 颜洛羡半转过身体,那沾了血的柱子后面,颜温理没有动作,还是靠着柱子站在那里,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是因为她吗?这是她当年的视角,所以他不能离开她太远? 这是过往……他差点忘了。 带着遍布全身的无力感,颜洛羡只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颜启御癫狂,无人性,更无一点理智,这与颜洛羡所认识的舅舅简直云泥之别,他原本因为颜启御折磨死了父亲纠结了很多年,颜启御之前对他那么好,对父亲那么尊重,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直到他今日目睹颜启御的真正的嘴脸。 结局已然注定,颜启御最后一剑刺穿了颜启意,而颜洛羡跪在地上,无声地颤抖,禁不住一滴泪从颜洛羡的眼眶滑出,他紧紧咬住牙,或是悔恨,或是醒悟,或是愧疚,万般滋味。 场景从黑暗再次向光明转换,所有的幻像全部消失,颜洛羡的意识回归身体,他原没有跪在地上。 抓住他衣领的手缓缓松开,颜温理的眼睛变回了平静的蓝色,她将视线移开,皱着眉将他推开。 “恣绯星人的眼睛有倒映过去时空的功能,你方才看到的,就是事实。” 颜洛羡心里愧疚,他支支吾吾地想要道歉,“姑姑,对不……” 颜温理再也支撑不住到达极限的身体,她身体的重心沉沉地向后倒过去。 颜洛羡反应地快,他赶紧拉住颜温理,抱着她跪在地上。 “姑姑,你怎么了?” 颜温理在他怀中转醒,她不耐烦于他的吵闹。 “本皇罚你把前几日送去的题目全部写了,让人封掉你的系统权限,做完了再来见本皇,滚!” “我去叫人,姑姑,你能起来吗,我扶您去床上。” “本皇不用你扶。”颜温理用力推开颜洛羡,让他松开,颜洛羡只得乖乖地松开她站起来。 颜温理靠着床榻坐在地上,她有些吃力地看着颜洛羡。 “把你那死眼泪收了,身为皇室的人一生都哭不到两次,你一个世子这么小就哭鼻子?” “我什么时候哭……”颜洛羡一摸脸颊,摸到一片湿润,到嘴的话噎住了。 “我……” “滚出去,顺便把罗祎叫来。”颜温理不与他再计较,她是真的筋疲力尽,摆手让颜洛羡滚蛋。 颜温理合上双眼,不再理会颜洛羡,一会儿,周围没有动静了,她睁开眼,才确定颜洛羡是真走了,门敞开着,远处隐隐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颜温理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又合上了双眼。 三百多年之后,再次亲眼回顾那场梦魇,颜温理是一时冲动,也废了不少勇气,不过她想,能再见到那个人一面,也好。 颜温理喉咙里涌上来难受的血腥味,嘴里也上来恶心的味道。 她抬手将嘴角那湿黏黏流出来的东西擦掉,擦不掉就一遍遍的擦,吐不完就一遍遍地吐,意识终于更加模糊了。 “颜温理!”是齐瑜的声音。 她竭力睁开眼睛,看见罗祎跪下来握着她的手,“怎么手上也都是血?” “颜温理你疯了吗?!你怎么敢用绯力!” 齐瑜抓着她的肩膀很痛,颜温理想站起来也和他吼,让他松手,可是她真的好累,起不来了。 但她知道这太熟悉了,当年夺权之争结束,她要比现在这样更狼狈,齐瑜也是抱着她骂,骂的可难听了,齐瑜真的很少生气,大多时候,气都对着她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