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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初入珍榕(1 / 1)

自与霍栩分别后又过了两天,谢霜予的马车驶入三拦州南侧紧挨首府康郡珍榕城的小城休整。 递交完文牒向城内行进,马车缓缓路过宽敞的街道往远处迎风招展的酒旗走。期间谢霜予好奇地掀起帘子观察,惊讶地发现街上多数铺子竟然都还没有开门。这会已经过了春节休沐许久,京城内早就开市了,按理说这里应当正热闹才对。 怀着疑惑谢霜予到最近的酒家处投宿,从做面的婶子那里打听到缘由。 他们这一行人到得迟,错过了饭点,好在落脚的这店家能随时开火做饭,才没让几个人挨饿到晚上。 “最近是康郡这边的春庙会,大家都赶着上珍榕城里头做生意哩。” 叶楠婶子边收拾碗筷和空碟边回答谢霜予,动作熟练迅速,三下五除二打扫完四五个桌面,看得纫秋一愣一愣的。 “春庙会是什么?” 吃过饭谢霜予捧着纫秋沏好端过来的茶水暖手,抚川去了马厩,护卫们用完饭去了楼上客房整顿,此时饭堂里只有她们三名女子。 见那冷着脸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息的小子走了,叶婶子放松下来,去后厨醒上面,随后回到饭堂打开话匣子与这新来住店的漂亮小丫头攀谈。 她还没见过这么细皮嫩肉的官家小姐,水灵得跟朵芙蓉花似的,心里自然好感油然而生。 “就是庆祝春天到来的一个大集,有戏班杂耍跟挺多卖货嘚。” “唉?丫头你没听过?我们这块的小姑娘可喜欢,天天盼着开集。” 努力回想锦朝开国以来定下的大小节日,谢霜予实在对所谓的春庙会没有任何印象,故而也生出好奇,接上话茬。 “我从北边外州来的,南下要探亲,确实不了解这里的风俗。” 她无奈笑笑,把寻常小女儿家的窘迫学得惟妙惟肖。 听谢霜予这么一说,婶子顿时来了兴致,桌子也不擦了,直接坐到她对面兴致勃勃地讲起来春庙会的事。 “其实这春庙会也是最近四五年吧,才办起来的。” “我们三栏州当时有个新州牧上任,哎呦,那会子你不知晓嘞,这块地穷得都没人愿意落脚。后来新州牧来了一年多,倒也不知晓用嘚啥法子,反正是让康郡那头富了不少,连带着我们这也发达了些,就吸引好多做生意哩。” “有个做布匹生意的富商为了搁那边好做生意,讨好一下官家人,就给那州牧顾了队人马边吹吹打打边游街过生日,引得全城人都去看。然后呢又每隔三个月再搞这么一次,久而久之就成了大家约定俗成的节日。再后来变成有钱赚,有戏看,传得附近十里八乡都闻名。” “这州牧倒是挺受爱戴,寻常人哪舍得掏钱每三个月就办一回这种游街的戏码,别是许了别人什么好处吧。” 谢霜予嘻嘻哈哈地随口说,脑海里不断回忆叶婶子提到的州牧到底是何许人也。 说起这些官场上弯弯绕绕的事婶子明显听不大懂,想了想答道:“听说要在庙会上临时摆摊子做买卖得先交税嘞,按人头算一人得六十文钱,贵嘚很。” “那还有人上赶着去做买卖?” 闻言谢霜予挑眉,喝了口茶做出惊讶的表情,继续套话。她虽然对六十文钱没什么概念,但也多少能从叶婶子的语气里听出来周边想去庙会做生意的人对这个定价不太满意,却又被利润吸引着不得不去。 “听说是很能回本,喃女婿攒好钱这回去嘞,回头回来就知道大概是个啥样子。” 两个人正聊得火热,饭堂里突兀地响起阵风铃声。饭堂大门被推开,寒风袭来让谢霜予不禁拢紧了厚重的外衫。 抬眼去看,发现又进来几个男子,为首的穿着粗布长衫,衣服虽简陋但依旧显得文质彬彬。他身后跟着的人则跟他气质打扮相去甚远,哪哪都是匪气。 叶婶子想到谢霜予是个闺中姑娘,怕她被吓到,当先站起来拍拍她手小声安慰。 “莫怕,这都婶子老顾客,不是坏人。” 粗布长衫男子似乎对自己打断两位女子谈话有些抱歉,主动走过来朝着谢霜予微笑着作揖,然后又开口请婶子帮忙备酒菜。 出于礼貌谢霜予也站起来回礼,顺便打量起这怪异的一伙人。他们之中多数脚步轻,是习武之人,尤其为首这个更诡异。明明看着瘦弱得好像风吹就倒,气息倒是挺沉静内敛,像世家才能教习出的那种功底极其扎实的子弟。 估摸着能和抚川过上几招也说不定。 世家公子与流寇,也算新奇的组合。 “打扰了姑娘雅兴,小生给姑娘赔礼。” 还挺有模有样的。 她偷偷打量此人,细眉长眼,薄唇挺鼻,长相很是普通,唯独一双瞳仁漆黑深邃。 “公子言重了,不妨事的。” 打过招呼谢霜予带着纫秋往楼上走,走到转角处时她看到楼下那伙人分成两波,匪气壮汉在一块谈笑饮酒,那个书生样的自己一桌慢吞吞吃着阳春面。 尽管他们很奇怪,但目前来说她也无意去探究这伙人姓甚名谁或者准备干点什么,现在谢霜予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春庙会”,准备在与卫玉海推荐的人接触后也去看看。 她总觉得这个庙会不太对劲,需得亲自去探查一番。 舟车劳顿许久后白日里谢霜予贪睡,将近午时才起床。纫秋服侍着她洗漱完,正准备从首饰盒里挑些还没戴过的给谢霜予挽个时兴的发型,就见自家主子从妆奁里捞起青黛“唰唰”两下画出两道乌黑浓密斜飞入鬓的凌厉眉毛。 纫秋:“......” “殿下......?” 紧接着谢霜予又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盒暗色的粉,用刷子开始在脸上这里扫扫,那里扫扫,于是纫秋眼看着那双眼窝就凹了下去,其次便是下颌线,甚至喉结的轮廓都出来了!? “殿......下........” 就这样纫秋眼看着自家明艳尊贵稳重自持的长公主殿下摇身一变成了个痞里痞气的锦衣华服公子哥,揣着把画着名家真迹的折扇,神采奕奕地离开了房间。 门外抚川备好马准备来告知谢霜予,抬头就见从她房间走出的男子,顿时压低身体戒备起来。他动手去勾袖口里用弓弦牵引的匕首,利器还没落到手心里就被攥住手腕。 “是我。” 谢霜予开口,声音还是原先的样子,让抚川瞬间安定许多。他点头收起匕首跟在这位公子哥身后,亦步亦趋地下了楼。 饭堂里没什么人,旅客都稀稀拉拉坐在角落,没人注意到从楼上下来的主仆二人,就连叶婶也只是抬头望了望就又去干自己的事,丝毫没有认出为首的人是谁。 到了旅店外登上两匹良驹,谢霜予与抚川策马向东,行出约莫七十里路程在天色擦黑时抵达康郡。想着里天黑还有段时间,她带着抚川提前下马,结果等转出那被树林遮掩的官道往城门口一看,只见那大开的城门前排了三个大长队,都是等着进城的百姓。 城门口维持秩序验身份的士兵和城防官忙得焦头烂额,不时有人大喊要那些想钻空子溜进城的人立刻停下。 抚川牵着两匹马跟在谢霜予身后加入长长的热闹的队伍,一点一点往前蹭,他往城门内望去,稍微瞥见了繁华夜景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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