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行突然发难,他矛头又指向谢子午:我们三人一直在一起,却不见幻境中有和你有关的任何人和物,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你是来找人的!没有真的,假的也该有吧? 谢子午好像才反应过来王一行是在和他说话,惊道:我是找遗骸,不是他本人,我对他没任何印象也没感情,你要我有多强的愿望才能让你看到他? “哦,既然说到这了,有个事我很不解,想请教请教。”王一行指着阿葭道:那天阿葭打听家人下落,采蘩姑娘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让我惊讶的是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父亲在哪?知情人都到眼前了,也有人发问提醒了,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了来这干什么了吧? 谢子午双手一拍作懊恼状:唉,我可能真的忘了…… “住口!”王一行猛然大吼:谢子午!你到底是谁?你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和阿葭无声对视,知道王一行好戏上演了,本来谢子午被怀疑过一次,他说的那些话大家还算认可,基本无人在意了,不想王一行仍一直挂在心上! 被王一行怒吼声所迫,谢子午似被吓到,过了好久才收起不正经,但仍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早告诉你了,我是谢子午,我承认是莫离恨的儿子,什么都交代了,为啥还要揪着不放? 王一行冷冷道:“你和莫离恨有关倒不假,可你不是他儿子,也不叫谢子午。”他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直视谢子午,一字一顿道: “因为你就是莫离恨!” 众人大哗,虽然我和阿葭猜到王一行怀疑谢子午有问题,但仍被这话惊到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和耳朵,不停打量谢子午。 莫离恨? 看看采蘩,又看看谢子午,我回过味来了:你是说,他…他和采蘩一样,也是……? 采蘩十分震惊,上前抓着谢子午的手仔细观察,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难道,难道你是…… “采蘩姑娘,我想问你,这里参加过三十年前考察队的人共三个,你,教授,老罗。教授和老罗都发觉谢子午很像三十年前的莫离恨,难道你没注意到?” 采蘩道:注是注意到了,可没法说,我身份是邓班长,就算再有疑问也只能放心里。 王一行理解她:这倒没错,谢子午承认自己是莫离恨的儿子时你已离开,并不清楚这一节,后来再遇到也不会贸然再问。 “我看你刚才观察谢子午的手,好像看出什么门道了,要是我没猜错,你们长生的人是有某些共同特征的,是吗?” 采蘩尴尬地将谢子午推开,默然不语,没有否认,看来是承认了。 阿葭对王一行道:你在柯有志笔记里发现不寻常的那几句话,难道指的也是谢子午? 王一行点点头道:是的,其实刚见那几行字时我还没想到莫离恨,再后来突然想起欧阳教授说的一些话,就给我一些很美妙的联想了。 哦?我们目光投向教授,教授糊涂了:我说过什么吗? “柯有志田洛很含蓄地提到和某个第三人一起呆了十年,而教授给我们讲莫离恨时说莫离恨的老婆孩子在一九八九年后就没有再找过他了,时间上差不多吻合。柯有志长期与世隔绝,时间无法精确估计,完全可以理解。所以我想,如果不是莫离恨的遗留问题得到解决,而是莫离恨回来了呢?” 谢子午面无表情地一直静听,没有说话。王一行看了他一眼,又摸摸阿归脑袋:我又想起在阿归家时的一件事,让我更坚定自己的判断。 阿葭想起前几天我的那些分析:老林仔细想过你开始怀疑的时间,大概也是那时,我们猜你在阿归屋里发现了其他人没注意到的不寻常物品,你能告诉我们看到什么了吗? 屋里?王一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误会了,我在屋里根本没发现什么,而是其他的一件事。 “当时从阿归家准备出发时,有个人掉了队,是老罗发现的,你们还记得是谁吗?” 这事不难记起,我们马上把目光再次转向谢子午,谢子午此刻脸色铁青,但仍是一言不发。 “没错!就是谢子午!他当时的解释是迷路了,我信了。但后面想起来,只怕他是有意想避开柯有志和田洛!” “如果谢子午……也就是莫离恨,是活下来的第三人,这时一定会想方设法躲着柯有志和田洛的,以免自己身份被拆穿。但那时他不知柯有志田洛已死,只能借口迷路躲在附近观察,直到确定没有危机才现身。” 谢子午鼓掌大笑:“王队,你在X局真屈才了,去写小说当作家,定有不俗的成绩!”又看着我和阿葭:“你们都是一流的,讲的故事既好听又有想象力,哈哈,哈哈。” 我很平静:老谢,我们那两个故事已证实是真的,这第三个故事只怕假不了吧? 其实王一行的话虽符合逻辑,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一切只靠推理。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因为采蘩的反应是真实的,长生人真有特征她一眼能看出,这可是想否认也不可能否认得了的,真相大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王一行忽然语气变得缓和:说真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老谢虽然有疑点,但有一点我坚信不疑,他是个好人,对我们没有歹意,不然遇到尸魈时就不会拼尽全力救我们脱险,这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大家也不该忘记。我猜你一定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不愿承认事实。 采蘩深有同感:当然有难言之隐了,我们这类人谁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被你们抓去当小白鼠一样做研究吗?换作是你你愿意? 王一行顿时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刚才这番话实在不算高明,目的还没达到呢,这两位长生人只怕先同仇敌忾结成同盟了。于是咳了一声,转身对我说:老林,那天在平台上不知道你留意到了没,有个人在附近坐着望着我们,却一直没有走过来。 我没来得及去回想,谢子午全身颤抖了一下,这时我想起来了,当天平台远远的另一侧确实有个六七十岁的老妪孤独地坐在那边望着我们,可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这时采蘩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只要不与幻境中你的熟人有任何交流,幻境就会离你远去。没有任何人去理睬老妪,老妪过不了多久则自行消失了,不正符合采蘩所说的吗?这么说来那老妪莫非是……我不敢再想象下去,只能由谢子午给我们解释。 王一行好像知道我想到哪了,冲我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那老妇就是莫离恨的老婆吧?据估计现在差不多是那个年纪,她才是谢子午真正在意的人!只不过谢子午知道自己见到的人是假的,所以他没去理睬。因此,你是谢子午是假,来寻找父亲是假,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她,是么? 我想到谢子午在采小金萝果时并不自己吃,而是说带回研究,他既然不是谢子午,研究也就无从说起了,他带长生不老药只有一个解释——他要带给老婆! 话说到这里,谢子午突然上前叹了口气道:好了,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和采蘩姑娘说的差不多……这确实不是我最在乎的,能让她永远和我一起,这才是我最想要的!我这辈子,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