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摇着头,嘀咕着薅了一把自己稀疏的头发。 跛着左脚,挪到自己晒的药草的旁边。 “行了。”“人都走了,还装什么装?” “哼,你们这些小年轻,花样就是多。” 席雁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斜斜的睨着老头的背影。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如虹一般的身姿吗?”老头儿身都没转。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 席雁扯着嘴角咳了两声。 垂着眼帘,“快死的时候被人救了。” 老头儿,这才半转身体。 瞪着席雁:“那你运气倒是挺好啊,早就告诉过你,别对那小子太好,你偏不听。” “呵”席雁吃力的轻笑一声。 “不会了。” 老头儿将手里的一把药草丢到席雁身上。 “但愿吧。” “不过有个问题问你。” 席雁支着身体的右手动了动。 “什么?” 老头却忽然冷笑了一声。 “我给你的灵山玉为何没了灵气?” 席雁摇了摇头。 “那村子可不简单,那妖狐可不算那村子里上道的,那里边有妄魂,成千上万的妄魂—” 老头搓了搓手指。 “只是如此?” “当然不。” 老头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 席雁不动声色的舔了舔上颚,再次垂下眼睛。 “那里边有上了川穹级别的‘死’。” “川穹?!当真?那可已经是那群畜牲里边的中上位了,怎么会在那村子里?” “是真的,它似乎和那妖狐有恩怨,妖狐闻着味儿跑了,它几乎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灵山玉邓时失了灵气,变为了玄色。” 席雁带着庆幸的语气继续道。 “不过幸好那时候我已经快死了,它对我没什么兴趣,紧紧追着那狐妖去了。” 老头捏了一把胡子。 臃肿的眼睛迷成一条缝,满是算计。 席雁眼中闪过趣味。 “我瞧着那狐妖好像是拿了那孽畜的东西,它们应当是认识的。” “这又从何得来?” 席雁咳的惊天动地。 颤着嗓子,“我听那狐妖临走时说,‘今日不成便只能舍了’,因而有此猜测。” 老头沉吟了半响。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时刻记得,你母亲是如何死的,要记得她对你的期望,你现在可还差的远。” 席雁恭送的低头,挑了挑眉。 “……是。” 席雁下意识接住药瓶。 “这是重苓散,可以掩盖你为何好的这么快——把你那捡了漏的恩人忘掉,对任何人都不许提起来。”老头抓着架子上的药草,“他最好是死在里边,永远不要出来,不然,你也就只能大义灭亲了。” 席雁轻微歪了下头。 似乎是不解,“可他并不一定知道我有灵山玉。” “哼,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席雁垂下手,躺在椅子上。 如果真真只是一个川穹,那灵山玉倒也说不定真能在席雁濒死时救她一命。 可惜,甚至这枚玄色的灵山玉,都是它强行拼接的,碎的不能再碎了。 席雁闭上眼睛。 ‘你想出来吗?’ 真正的席雁靠着自己灵海里幻化出来的墙不语。 它也不在意,‘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席雁这才动了动。 ‘……有’ 一只巨大而尖锐的漆黑色手指凭空出现在灵海中,指尖对着席雁,轻微的勾了勾。 ‘请让我,追随于您。’ ‘追随?’声音带着玩味,似乎在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 ‘因为没人关心你?’ 席雁沉默,她几乎已经习惯了。 ‘那跑出来找你的那个丫头呢?’ 席雁依然沉默着摇头,那是因为她看起来和老头关系好,帮过老头不止一次而已。 只是因为,她在这里忽然找到了好多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 黑色的,悲痛的,震耳欲聋的记忆。 火红色的烈焰熊熊燃烧。 雪白的大地那么漂亮,却满是尸骨。 滚烫的血液喷洒在脸上,她听见有人说‘涪儿—涪儿!—涪儿!!’ 母亲……什么时候反而成了束缚。 这找回的记忆让她沉默,恨意从来都是在的。 它像是看到了什么。 ‘哼哼哼好啊,那——去吧,向我献上你的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