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一家药房门口,就看到范建正奄奄一息躺在药房前面的街道上,许多百姓在一旁围观,只是都不敢靠得太近,只在三丈开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常居此地,想来也知道蛊毒的厉害之处。
范建身旁还有吐了几滩乌血,别人看不出什么,许宣、计昆和张广是一眼就看到,乌血中许多细小蚂蚁正在里面挣扎爬行,另一个青衣小厮则正在和药房掌柜交涉着。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们家老爷吧,到时银两自不会少您的。”
那个大夫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范建皱眉道:“有道是医者父母心,我若是能救,自然出手相救,只是这可是蛊术,老朽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啊!”
许宣见此情形不由有些恼怒,他师父王不易也是大夫,所以心中一直对天下医者都有几分亲近、敬重之意,现在看这大夫居然把范建晾在门外,便拨开围观群众,上前斥道:“你也知道医者父母心,如今他已是这副模样,就算你救不了,也应当把他迎进去才是,怎么能让病人就这么躺在街面上,你医德何在?”
大夫见有人出来打抱不平,苦着脸拱拱手道:“这位小哥,不是我不让他进去,实在是因为他中的是蛊毒,我要是把他抬进去,让药房中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后哪个还敢来我这里瞧病?”
正说话间,一个伙计忽然从屋内端了一碗汤药出来,边跑边喊:“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掌柜的,药来了。”
大夫接过汤药,俯下身用汤匙搅了搅,舀一点试了试温度,说道:“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偏方,也不知能不能有用,姑且试试吧。”
许宣见他竟准备了汤药,心中那点不快马上烟消云散,反倒觉得自己有些愧疚了。
这大夫说得确实没错,蛊毒这种东西,寻常人唯恐避之不及,何况是他一个世俗中的大夫,若真让蛊毒遗留在药房中再过给上门看病的人,那他这个药房也就不用开了。
蹲下身看了看碗中的汤药,许宣好奇问道:“大夫,抱歉了,方才我态度有些不好,你这碗里是什么药?”
大夫一面小心喂药,一面说道:“马蹄。”
“马蹄?”许宣奇道:“这不是水果吗?只这一味就能解蛊?”
大夫道:“以前也遇到几个中蛊的,都是用这偏方治好的,取马蹄切片晒干,然后磨成粉,每次称二两加空心白用开水送服,若是有用第一副就会有所缓解,到时再连服三日,每天三剂,自然痊愈,若是无用,那老朽也没什么办法了。”
喂完药汤,大夫起身捶了捶有些僵直的背,撑着药起身说道:“只是这病人从发病到昏迷还不到一个时辰,老朽也未见过如此猛烈的蛊毒,所以也不知有没有用,只能先看看了。”
说完,又唤伙计进去取了一床棕垫出来,放在范建身下,免得他躺在地上久了收到湿冷之气侵袭。
许宣上前握住范建脉门,只觉他脉象虚弱,体内隐隐竟有无数脉搏,既杂且乱,并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一旁计昆见了,上前问道:“如何?”
许宣无奈摇摇头,说道:“脉细既弱且杂,我以法力、神识深入其中,只见他肠道中密密麻麻黑压压全是一些细小的蚂蚁,原想用法力将这些蚂蚁尽数除掉,又恐会有什么毒液迸发出来,反倒误了他的性命。”
计昆忙道:“这万万使不得,他只是个凡人,肉身羸弱,除非能用法力将那些蛊虫尽数包裹起来,与他隔绝,再自嘴中引出,否则只需走脱了一只,他性命便休矣,况且,这蛊毒既是人下的,也必然受人操控,只怕你还未动手,暗中下蛊之人就能提前引得蛊虫发作,如此只会让他速死。”
许宣也想到了这个道理,说话间神识已经笼罩了方圆十丈之地,想看看下蛊之人是否就在其中,只是观察了半晌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既然大夫的偏方不管用,我倒也有个偏方可以一试。”计昆想了想说道。
“什么偏方?”
“雄黄两钱、独头蒜三钱、菖蒲两钱,磨成粉之后,加半钱十年以上陈年香灰,用开水送服。”
听了计昆说的偏方,大夫暗中记下,忙道:“稍待,老朽这就去准备。”
他这里是药房,雄黄、菖蒲自然都有,独头蒜也是常见之物,十年以上的陈年香炉灰也好找,只过了片刻就端了一碗药汤出来。
看着范建服下,众人都满怀希望地看着,只是过了半晌仍旧没有什么反应。许宣不由有些急了,范建的脉象越来越微弱,再这样拖下去只怕性命堪忧。
“你们这两个偏方只治得寻常蛊虫,若是那些被人炼过的蛊虫,只有两种法子能解蛊,”
正焦急时,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许宣循声望去,围观百姓都自觉分成两边,把说话之人让了出来,却是一个面容姣好的苗女,头上、身上尽是些银饰,看起来颇有些民族风情。
许宣上下打量她一番,微微皱眉,问道:“姑娘说的是哪两种法子?”
那个苗女上前道:“我们寨中以前就有草蛊婆,所以也知道一些蛊毒的事情,似这种炼过的蛊毒一个就是让下蛊之人亲手解除,另一个法子就是以更厉害的蛊虫将他体内的蛊虫压制住,以蛊制蛊,把他们尽数逼出来。”
听到这话,计昆微微点头,觉得有理,看向许宣道:“许道友,其实说到底还是这人身子太弱,否则哪里需要这般繁琐,现在一时半会找不到下蛊之人,我们还是快些去清水寨吧,去了哪里想来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