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对公主的惩戒外今上也给了承恩伯父子惩戒,承恩伯罚俸禄一年,李驸马则被贬到了大名府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官。
承恩伯夫人杨氏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也丢了。
公主嫁过去这一年多里婆媳之间没少生矛盾,杨氏是个强悍乖剌的,看到儿子被公主如此冷落,慢待,她自然是护子心切,明里暗里的没少给公主气受。
公主速来对杨氏不屑一顾,然而杨氏把她逼极了她就要闹一场大的,这次夜叩宫门就是最好的例子。
父皇如何处置李家人云安公主赵安逸都无所谓,她对自己的婚姻早就绝望了,对李家人早就心灰意冷了,或者说心从来就没有热乎过。
对她而言陈国公主的封号被褫夺,将为云安公主也都没什么,她对自己公主的身份早就不稀罕了,若自己不是公主,那也就不会嫁给李玮那个木头人了。
可父皇要流放梁怀吉这等于是动了云安公主的心头肉。
虽然梁怀吉只是一个内侍,一个让人不耻的太监,阉人,可他在赵安逸心里他是自己温暖的竹马,是自己依恋的哥哥,倾慕的知己。
若没有梁怀吉的陪伴赵安逸不知道自己在李府这一年多是否能安稳度过,兴许自己早就被无尽的寂寞于绝望给吞噬,淹没,心彻底的死了,心死之人只剩下一个美丽的躯壳,不知道喜怒哀乐,人情世故,跟一个木偶有甚区别?
不能让怀吉离开自己。
“母妃,您去求求父皇让他收回流放怀吉到洛阳的成命,女儿不能没有他。”赵安逸泪眼婆娑的对生母苗贤妃苦苦哀求道。
面对女儿的哀求苗贤妃既心疼又无奈;“安逸,你父皇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君无戏言,你父皇怎可为一个小小的宦官朝令夕改呢,再者惩戒你身边的人也是你父皇的无奈之举,若你父皇不拿出一个态度来言官们安能就此放过。安逸,你已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个小娘子自然不能像你的兄弟们能为官家分忧,但你也不能总是给他添乱布是嘛。我知道把你下嫁了驸马官家是委屈了你,然木已成舟。”
虽然苗贤妃心疼女儿,但她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不会一味的纵容女儿。
在母妃这里碰壁后赵安逸没有就此放弃,她去了中宫。
她给秦皇后请过安后就寻妙音,她要通过妙音像秦皇后求情,她知道秦皇后只要肯帮自己的话父皇肯定会收回成命的。
适才她在秦皇后面前只字未提梁怀吉之事是怕被直接拒绝。
赵安逸过来时妙音正在练字。
原先妙音是写簪花小凯,然此刻她竟然在写飞白体这让赵安逸有些意外;“娉婷,你不是一直都是练簪花小凯的嘛,怎还练起飞白来了?”
妙音落下最后一笔后才回答赵安逸的疑问;“那日看到一张唐人留下的飞白帖,甚是喜欢,故此就萌生了写飞白体的心思。”
接着妙音就吩咐墨竹把自己刚刚写的字收起来,然后她跟赵安逸到了外面凉亭内。
看到赵安逸峨眉深蹙妙音道;“安逸姐姐蹙眉的样子还真是分外的楚楚动人呢,尽管如此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眉目舒展的样子。”
赵安逸微微苦笑一下;“你就别拿我取笑了,我过来是有事情求你帮忙的。”
“姐姐有事尽管说就是了,何必用求字呢,公主殿下的求我可担待不起。”妙音语笑嫣然道。
吭哧了老半天后赵安逸才终于把自己所求之事向妙音吐露出来;“你也知道父皇要把我身边的人都流放了,赤芍跟白芍要去江南当官妓,梁怀吉要流放西京洛阳去,他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还,即便回来了也未必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当差了。娉婷,我离不开怀吉,我求你帮我在母后面前求求情,留下怀吉。”
说话间公主已然泪眼婆娑。
她对梁怀吉的深爱于不舍全在那一颗颗莹莹如珠的眼泪里。
眼前的公主赵安逸让妙音心疼不已,她没想到公主如此坦诚的跟自己表达出自己对梁怀吉的那份心意来。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宋公主,一个是身体不全顶多算是半个男子的太监,他们亦如皓月于泥沼的距离,怎么会生出不合时宜的情愫来呢?
“安逸姐姐,你应该清楚你跟梁内侍之间不该有情,你是公主,他是内侍,他是你的奴才,他更是父皇的奴才,他何去何从自然是有父皇来发落。”妙音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公主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底;“娉婷,你不懂,你不懂我对怀吉的情,若没有他陪着我我在李家这一年多真的会挺不过来。娉婷,你没法了解我在李家过的是甚日子,每日面对李驸马那张让人恶心的脸我觉得无比恶心,在那个让我言我的家里我憋的想要发疯,是怀吉给了我一丝丝的安慰,他陪着我,陪着我吟诗,陪着我写字作画,他能听懂我琴音里的心事,他能给我些许我想要的慰藉。”
“安逸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还没有等妙音把话说完就被公主厉声打断了;“不,你不懂,你没有像我一样嫁一个让自己只要想起来就恶心的男人,你没有像我一样明明恶心那个男人恶心的要死还要跟他生活在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更没有像我这样寂寞,绝望过。”
速来温婉娴静的公主赵安逸此刻有些歇斯底里,面目狰狞。
妙音上前轻轻握住公主的手温柔抚慰道;“你说的这些我是没有经历过,可是我真的能明白,真的。安逸姐姐,我知道梁怀吉是个不错的人,可他毕竟是个宦官,你不该把自己的心寄在他身上。这次他的离开对你对他都是个机会,你试着放下他,他试着远离你。若你跟他的这份情被旁人知晓了后果不堪设想。你的名声毁了,他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姐姐,若你真的在意他就别拦着他,让他去洛阳,你可知你的过分在乎不是爱他而是害了他。”
妙音记得很清楚前世梁怀吉被发配洛阳两年后就回来当差了,但没有回到公主身边,而是去了别处,原本他是没有机会回来的,是公主生了病哭着喊着要怀吉,而那个时候的官家已经龙体欠安了。
公主认真思量了妙音适才的那番话觉得有道理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我只能放怀吉走了。”
妙音道;“不管怎样他都要去洛阳,父皇是不会答应你留下他的。姐姐也看到了这阵子因为你的事父皇被那些言官们扰的心力交瘁,这件事总算有了结果,那帮子言官们也消停了。”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儿,我对不起父皇。”公主禁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