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良被带进来时,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都不敢与朱翊镠对视。
“你就是钱永良?”
朱翊镠打量着问道,见钱永良五十来岁年纪,方头大耳,两鬓斑白,模样儿看起来倒有几分正气。
钱永良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居然浑然不觉似的没吭声。
“你给朕抬起头来。”
朱翊镠威严地呵斥道。
钱永良这才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朱翊镠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将列有钱永良十条罪状的奏本呈递上来。
朱翊镠打开,只看到第一条就忍不住斥道:“靠,你居然有十二房姨太?霸占了六个女子的初夜权?拆散了七对儿夫妻,难怪头发都白了呢?”
可霸占女子的初夜权……记得不是历史上潞王喜欢干的事儿吗?
不对不对,应该差不多是天下所有男人都喜欢干的事儿。
“吃空饷,贪墨了十万两银子,这些钱都没收了没有?”
“启禀陛下,抄家时全部没收。”右佥都御史朗声回道,“包括其他款项,合计六十五万两银子,此刻正在运往京师的路上,想必后天就能到。”
“好。”朱翊镠接着看,一边看,一边说,“霸占官田,贪污受贿,利用职权之便明码卖官,赶走宅子附近居民大兴土木,连赈灾款都私吞……”
“靠!还怂恿老家百姓为你修建一座牌坊?脸皮可真厚啊!”
“怎么还有一项罪没有列入?”看完后朱翊镠问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不知陛下是指什么?”右佥都御史微微一滞,弱弱地问。
“当日朕岳父送贺礼南下,途径真定府时,钱永良以贿赂的方式,可是坑了朕岳父一把,若非太后出面阻止,朕岳父不死也得蹲监啊。”
“这是臣的失职,请陛下恕罪!”右佥都御史只得这般回答。
但其实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调查清楚,而是因为这件事儿牵涉到万历皇帝,所以也就没有将这宗罪列到奏疏上,没想到陛下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得挑出来这一件说事儿。
申时行与冯保心知肚明,都不禁暗自责骂这位御史,皇上在意的一宗罪却被你忘了,可真是够失职的。
“是没调查清楚吗?”朱翊镠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实则有心。
“回陛下,其实,也不是……”右佥都御史唯唯诺诺地道。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当初这事儿可不止钱知府一人想干,只不过他成功了。”
“你是赞赏他聪明吗?”
“不是不是……”右佥都御史忙摇头又摆手,“是因为钱知府说,这件事儿的幕后主使是,是,是陛下的皇兄。”
右佥都御使终于在朱翊镠揪住不放的目光下说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皇兄想谋害朕的岳父吗?”又到了表演技术的时候。
“是。”
“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朱翊镠微微叹了口气。
这事儿冯保早就心知肚明,知道是万历皇帝干的,只是与申时行一样,没想到朱翊镠竟忍了那么久。
“钱永良,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钱永良摇头,其实自打朱翊镠取而代之登基为帝那一天起,他心里就在打鼓,感觉大事不妙。
这阵子已经藏得非常好了。
本想辞官不做的,可好像朝廷又没有动静,加上泰和元年官员的待遇与福利又好,他又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