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就陪寡人用膳。”
天子刘彻对着八官令圣春坨一摆手,八官令圣春坨同传一声,门口黄门再一通报,小黄门们分别给内外朝臣子身前放置了一个黑漆木案,宫女们端着美味佳肴、珍酿美酒放在了他们身前的木案上。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天子刘彻动筷子了。
“真香啊,好久没吃到这样的好吃的了。”
郅正风尘仆仆而来,吃了不少苦头,看着整整一木案好酒好菜,平日只有皇帝刘彻能吃的膳食,不禁十指大动,口水直流,想要大快朵颐。
“用膳吧。”
天子刘彻率先拿起比小臂还长的长箸,低着吃饭。
群臣根本没有胃口用膳,可天子刘彻都这般说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吃着食之无味的美味,味同嚼蜡,唯独饿着肚子的郅正一人,吃的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边喝是一边吃,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佬。
酒菜、器具备好,于是乎,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吃饭,心中推测万千,不知天子刘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也不敢率先发问,一时间麒麟阁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各个都拉着脸,唯独郅正和宁毅吃的是津津有味。
半顿饭的功夫,自顾自低着头吃着膳食的天子刘彻忽然开了金口。
“寡人听闻河内郡黄河河段南岸用来泄洪防汛的滩涂淤险之地竟然被咱们的丞相私自改做了数十万亩良田,并且卖给了朝中贵勋、刘氏皇族,而黄河北岸的河堤之所以决堤……”
天子刘彻随性地说着,可吓坏了底下的丞相田蚡,丞相田蚡两个小眼睛一转,赶紧放下长箸,起身解释道:“陛下,请听老臣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丞相田蚡卖力的解释着,天子刘彻听到一半后,不耐烦地怒斥一句。
“闭嘴!用膳,不要烦扰寡人。”
天子刘彻依旧低着头用膳,包括丞相田蚡在内的所有内外朝臣子都看不清楚天子刘彻的面部表情。
“……诺……”
丞相田蚡气的牙根痒痒,欲说还休,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天子刘彻问罪的说辞,只不过天子刘彻根本不给他机会说,铩羽而归,丞相田蚡悻悻摇头暗骂魏其候窦婴,继续低头吃饭,只是在刚才天子刘彻提了那么一句后,毫无胃口可言,低头时,眼神不时偷瞄眼神极为不淡定的魏其候窦婴,发誓要杀其全家。
吊诡的是天子刘彻知道了丞相田蚡背着他的所作所为而无动于衷,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冰冷的气氛乍然变得诡异起来,像是往常,天子刘彻不追根问底誓不罢休,今天居然……所有人再度低着头用膳,根本不敢说话。
“有意思。”
郅正好像有些明白,但也有些不明白,明白的是天子刘彻收到了自己的奏疏,洞悉一切,不明白的是以天子刘彻那嗜杀的性格居然没有责问丞相田蚡,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自认为聪慧过人的郅正也猜不透天子刘彻到底想要干什么。
仇恨的种子早已在丞相田蚡心中发芽,他恨郅正,更恨魏其候窦婴,只是碍于天子刘彻在场,堪堪忍了下来。
在进入麒麟阁前,郅正幻想了无数种今日朝议场面的可能,或是针对他,所有臣子联合起来,要了他的小命,亦或者是针对丞相田蚡动用手中权力,贪污受贿之事,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是这样一种看似和谐的场面。
云雾之中,看不清山岳,氤氲不明,日月不得辨其形,所有臣子依旧低头默然。
天子刘彻用手中长箸点了点一青铜酒盆,八官令圣春坨赶紧给天子刘彻斟酒,捧在天子刘彻之前。
“嗯,好酒,寡人要痛饮几杯。”
天子刘彻觉得此酒滋味不错,连续喝了三四杯,美酒入肚,天子刘彻脸色泛起红晕,打了一个酒嗝。
“魏其候窦大人,表叔,多亏你告诉了寡人河内郡黄河发生决堤的真正有缘,要不然啊寡人一直都被寡人的娘舅,也就是咱们的丞相田蚡蒙在鼓里,寡人谢过了。”
“你……”
魏其候窦婴整个人都傻了,懵了,呆了,抓着长箸的手惊得抽搐一下,长箸落地,在震撼之下,忘记君臣尊卑,抬起颤抖的手颤颤巍巍地怒指天子刘彻。
“刘彻!你可是答应老臣不把此事说出去的啊!你怎么可以当着田蚡以及众臣的面说出来呢!
你这不是要了老臣的命嘛!”
忽然,一道杀人的寒气逼近魏其候窦婴,紧接着而来的是更多的犀利的眼神,丞相田蚡、宗正刘懋、光禄大夫臧涂等人投来恶毒阴冷的眼神,恨不能将魏其候窦婴生啖其肉、安寝其皮。喜欢汉律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汉律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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