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兆尹府的人在京中发现了一个江湖高手的踪迹,他们正在追查,裴沛也就不必再为案情劳神,只等着他们把人找到查出结果来。
既然案件有了进展,他也没再熬夜,早早便准备就寝了。长波还有些意外,以前从来不见裴沛如此早睡的,倒是长源替他解释了一句。
“公子的病才刚好,身子还虚着呢,要是再熬下去又要像以前那样一病就大半个月,那就不好了。”
长波想想也是,可不能因为裴沛这次病的时间短就松懈了,这日正好轮到他守夜,裴沛既然早早睡下了,他也得早早去暖阁陪着。
裴沛见他睡在外间,又望向刚刚偷偷打开一点缝的窗户,一时心情复杂,恨不得把窗户再锁上,明白地让林凌知道不能再来了。只是想了许久,他始终没有动作。他是盼着她能来的,也信她的武艺不会被长波发现了踪迹。
从裴沛的床铺并不能完全看到窗户那边的动静,他只能竖起耳朵听着,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正疑惑她是不是不会来了,便感觉桌上留着的烛火晃了一下。他看过去时烛火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只是很快一个黑影便出现在他床前,告诉他刚刚并没有看错。
“今天不用熬夜?”
林凌大喇喇地在床边坐下问,还没有说完便又踢掉了鞋子爬到了床上。
裴沛也不知怎么答,总不能说他故意早早在卧室等他,倒显得他是孟浪之人,明明孟浪的是她。
“你怎么还真来了?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你高兴,我也高兴,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谁说我高兴了。”
“不高兴吗?”
林凌好笑地看向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感觉他眼中的欢喜哪怕低垂着眼眉也藏不住。
“女儿家还是不该如此。”
“不听,我累了。”
她说着就抱着他的手臂闭着眼躺着,好像睡着了一般,裴沛知她没有睡,轻轻叹了一声。
“就算我不会因此看轻你,但是于你终没有什么益处。观主早晚会为我订亲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要不要我去杀了她?”林凌闷声问,她实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你不可有如此念头,观主如我的再生父母,你……”
“不,我说的不是她,”林凌打断他的话,免得他训个没完,“我是说她给你订下的那些姑娘。”
“那也是杀不得的,你还是药师,怎么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裴沛才会觉得她比起修道者更像个江湖人士。
“要是你解决不了,我就用我的方法解决,到时候看谁还能嫁你,你也不用怕有人能查到我。”林凌说着,举了个例子,“你这院子近来又多了两个暗卫,想来也是观主安排的,他们都没发现我来找你,想来我在外面就算做了什么,她也查不到。”
“这种时候哪里用查到证据,她马上就能想到是你。”
“就是要让她知道,看她能拿我怎么办。”林凌很是霸气地说,马上又弱弱问了他一句,“你真不跟我去山上呀,这也是个办法。”
“等五通教的事了了,我考虑考虑。”
林凌一听睁开眼,惊喜地问:“真的吗?”
她的欢喜感染了他,他不禁点了点头,也许他是该想想其他出路。
林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我知道要是真让你住到深山里你也不习惯,我们可以在山脚下弄一个住处,平时你就在家里读书,我上山采药打猎。若是在一处住久了觉得没意思,隔个三五年我们可以去其他山村住。但愿在有生之年,能走遍所有山河。”
“好。”
若有一天真能如此当然是好的,只怕他最终也没法实现对她的许诺,就像他说要娶她,最终却没法娶她一般。
“若是要走遍所有山河,你一人也能成行,没必要花时间等我相伴的那天。”
“反正我有很多时间,我愿意花在你身上。”
“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就连眼下的案子也查了许多也查不清。”
出现了,学霸常有的觉得自己不够好的不知所谓的话语,林凌暗想,记得她在烦恼自己炼丹炸炉这事时虚空师兄烦恼的是每炉成丹只有八颗(最多是十颗)。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打他一顿。可是在裴沛这儿,她却有她可以做的事。
“说不定明天就有忽然的转机了,别想了,好好睡觉。”她劝道,已经在想要怎么把五通教的人弄到裴沛面前。
裴沛一想也的确要看今晚疑犯的追踪结果,现在担心也没用,还不如好好睡一觉。伸手轻轻扶着林凌的背,他用力闭着眼,不再去想其他。林凌暗笑,靠在他怀里,享受夜的安宁。
可惜这安宁并不属于每一个人。
京城某间不起眼的民宅内,一个老者盘腿坐在榻上,将手中的三个瓷瓶交给了躬身站在跟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小心接过,心下却不免感叹一声。
“孙道长,可惜了。”
他们此番进京是为了中元祭而来,孙由早他们一步进京也是为了准备好药物。
去年,他调配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想在京城闹出一点动静。只是这种毒药不易存放,放在瓷瓶中密封存放顶多也只能放数月,这还是没有晃动过的情况下。
为了确保毒药有效,孙由最终将同一种药品拆分成两份。两者单独放置时只是带有微毒的药剂,当同时溶于水时就会混合成与原来的药品差不多的毒药,唯一的缺点是无法即刻毒发,大概会推迟半天到一天。
这样的结果并不算差,孙由反倒更喜欢看到众人明知自己已经中毒即将毒发却不可能奈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