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像现在,夏雪对着他又踢又打,他也不想看见她抱着那人的尸身哀哭不止。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死太监!”夏雪根本挣脱不开,只好对着夜公公恼骂道。
旁边做事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低头赶紧忙碌着手里的事情,合宫上下敢骂这位冷面总管是死太监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他们只当是自己耳朵聋了,眼睛瞎了,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到。
“不许搬!不许把他带走!”夏雪哭叫着,甚至抱着夜公公的手腕咬了下去,以期让他松手。
可夜公公却始终一动不动地拉着她,甚至在宫人搬着尸身出门时,干脆反手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力量悬殊对比,让她根本没办法反抗。
“他已经死了,可你还要活下去!哭够了就该擦干眼泪,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夜公公的声音平静,从她头顶传来。
道理,夏雪也都明白,可是她没办法那么简单地放下。
在这世上她还有谁人可以相信?她的亲人,朋友都没有了,从此她要孤零零地一个人面对所有。与其说是仇恨,不如说是无处发泄的悲愤,涨得她胸口生生地疼。
见她不再挣扎了,夜公公稍微松了一口气,声调缓和了不少,轻声道,“留在陛下的身边,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保护你。陛下他对你的心思,难道你还在怀疑吗?陛下的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却不忍看见你伤心,连来看你一眼都忍住了。”
夏雪想起姬康,心里更不是滋味。
夜公公松开了手,“你也累了,先去收拾一下,稍做歇息。你原来住的那间还是保持着以前你在时的摆设。”
夏雪表情木然,脸颊上挂着泪痕,却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人默默听从着他的安排,回到自己原住过的地方,沐浴更衣,上床歇息。
也许只有睡着了,不再去想了,她才能稍微平静一些,才能减轻些愧疚的心情。
御书房内,姬康刚喝完汤药,外面就通报着季相求见。
姬康揉了揉额头太阳穴的位置,召他进来。
虽然祝庙的事情他是下了封口禁令,随着燕王妃的过世,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皇后的后事至今没有安排下去,姬康有自己的打算,而季丞相也有自己的考量,才会在此刻进宫来面见皇上。
坤宁宫已经封宫好几日,当天皇后与燕王妃出宫之事,妃嫔们都有耳闻。这么多天过去了,皇后都不曾露面,妃嫔们不免有些猜疑。
待季相入了御书房内,姬康便将宫人们都遣出,只留了相爷一人在内。
不知君臣二人在里面商议何事,足足一个多时辰,季相才离开,神情颇为凝重。
待季相刚走,姬康就要摆驾慈仁宫去探望太后。
自祝庙事件之后,太后身子一直不太爽利,终日卧床病况缠绵,先前从沈家传来王妃过世的消息时也让她着实伤怀了一阵子。
门外的嬷嬷看见皇上亲自来了,赶紧上前去迎接。
“太后娘娘刚用了药,精神怕是有些不济,不如陛下改日再来探望。”
姬康扫了她一眼,嬷嬷被那厉色一惊,不敢再多言。
夜公公在旁冷言道,“陛下来探望太后,几时轮到你个下人多嘴,难道还要秦嬷嬷的批准?秦嬷嬷在这宫里也算是老人了,怎的越发没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