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了顶后槽牙,只觉得再忍不下去了。
昨天她一关门,干脆利落地走了。留他一个人在那。
李沂舟没怪她,就算自己气了半天,也不舍得再去抓她回来,自己生闷气便罢了。
可她还不肯安分。
李沂舟拿着这份辞职信冷冷地歪了歪嘴角,下一秒便将它撕的粉碎。
她要走,门都没有。
李沂舟不搞什么“温水煮鹿”计划了,那一套对她没用啊,不管是什么欲擒故纵,旧物怀念还是什么酒后真情、软硬兼施,她都不吃啊。
“好。”
那他也收了这份无用的心。
男人干脆地拨通电话,冷冷地喊她:“进来!”
她进的也很快,很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李沂舟看着嘴角笑意更深了,不过是冷笑。
她今日穿的也不比往日暗沉,浅蓝色的风衣显得她肌肤胜雪、剔透得很,可还是那副油盐不进、冷冷淡淡的模样。
李沂舟推了把鼻梁上的镜框,也学起了她,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地说道:“你要辞职?”
南麓丝毫不惧,不卑不亢道:“是的。”
他顶了下后槽牙,咬着牙再次给了她个台阶:“如果你对薪资不满意,可以加薪,如果你对职位不满意,也可以…”
南麓根本不是为这些,她不是现在提辞职,一月后也要提出了,至多一个多月她是肯定要走的,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如今她已不想忍了,自然不必留情面:“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自己再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了。”
“你就是铁了心要走了,那好,你可以算算你手头有多少钱够赔违约金。”男人翻动着手里的文件,实则余光半分没有离开过她,时时注意着她的反应。
南麓也很平静,她咬咬牙,拿出这些钱来行了吧,她就是不干了:“可以。”
男人恼怒,却不显,只推了推眼镜,语气淡漠地告诉她:“忘了跟你说了,上个月开始,高层的违约金调整了。”
他淡淡的语气不像多了几十万,倒像是多了几块钱。
南麓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她还是问了:“几倍?”
“也没几倍,多了几十万而已吧,既然你决心要走,公司也不好留你了。”
“什么玩意儿?”南麓也急了,被东北客户带的连东北腔也冒出来了:“我当时签合同的时候,规定得很清楚,不能因为现在调整了,就变吧。”
男人捏着手里的钢笔,恨不得将它捏碎,又狠不下心来,他冷冷地回道:“这句话你就不应该跟我说,如果你觉得有合同纠纷,那你该去跟公司的法务部好好谈论这件事。”
南麓的心凉了大半,李沂舟养的法务部那群人简直是律师界的一群猛虎,在他们嘴里黑的变白,白的变黑,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何况这种官司打起来,是李氏拖垮她,她能拖垮李氏吗?
她这心里自然是百感交集,不断被撕扯着。南麓死死地抠住指甲,一双手凉的瘆人。
男人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痛又急,嘴上却不肯饶人:“在合同纠纷期间,你还是要来上班的,若你不来,官司也不必打了,直接便会被判定为违约了。”
南麓不再废话,她干脆的起身,直视男人,突然笑了下,有些自嘲地说道:“是,这场官司打不打,我都输了。”
“可我不会一直输,你也不会一直赢。”
她扔下这句话便走了,连面子话、连一句“李总你好”也不肯再对他说。
又是留他一个人在这。
她又把他扔下了。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钢笔,忽然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钢笔都旧了,便是再保养维修,也回不到从前了。”
“旧到不能再旧,坏到不能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