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一句一句“你也配”将白芙蕖激地眼眶都红了。
白芙蕖被她这样压着,心中简直耻辱至极,可是她挣脱不得,又怕再挣扎挨沈夫人的打,只能被动地被被沈夫人这般那般。
这一刻白芙蕖心中简直后悔至极,仿佛就不应得意忘形,竟忘了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压根弄不过沈夫人,如今当真是吃了大亏了。
沈夫人见白芙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冷笑了一声,竟是直接拔着沈帘儿的发髻,强行将她的头抬起来,叫她一定要看着窗户外头的苏州河。
白芙蕖的头皮被沈夫人拉得火辣辣地疼,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着,一片迷蒙,哪里还看得清楚那苏州河上究竟是个什么景致。
不过沈夫人也并不是非要白芙蕖看那苏州河的景致,不过是因为苏州河上夏日的时候会有接天莲叶无穷碧,就算如今时节不对瞧不见,也想要拿出来狠狠地嘲讽白芙蕖一顿。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你娘亲那个小娼妇,当年可不就是借着这一把好嗓子将我家沈老爷给勾走了么?
若你娘亲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儿,我做主给你娘纳进门来就是了,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通房,我何必将你娘亲放在眼里。
可你娘亲是个什么身份?书没念过,大字也不识得一个,不就是会唱两首艳词艳曲在这扬州出了名,恩客无数,便也好意思叫自己良家妇女了,不瞧瞧自己身后那贱籍?
大羲律法可是写定了,贱籍女子不得入高门,你娘亲进不了我沈家的门,竟还一日日地作妖,闹腾个不行,叫我的颜面扫地,半个扬州城里都晓得我的笑话。
我不纳你娘亲进门,平素里你娘亲要是老实一些也就罢了,左不过一个烟花女子,我也懒怠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可你娘亲真是好大的人物!
一日日仿佛没有见过银子似的,回回掏空了心思就从当家的口袋里要银子,后来连曲儿也不去唱了,直接做了我家老爷的外室,见了这荣华富贵就脱不开手了,还怀了你这么个东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娘亲恩客无数,谁晓得你是谁肚子里的种儿,我家老爷也一样,故而才不要你。
我在家中主持沈家中馈,腹中还怀着我的帘儿,你那个不要脸的娼妇娘亲连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巴巴地上门来勾。
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底气,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肚子里的是沈家的第一个男孩儿,就算我不喜欢她,以后孩子生下来也要抱到我的膝下教养,又气的我险些流产,如今装什么良家妇女?
老爷都懒怠要你娘亲那么个疯妇了,得亏是老爷心肠好,你娘亲狮子大开口要钱才肯走,老爷也给了。
我沈家白纸黑字给了你家五百两银子,也雇佣了车马送你娘亲出城,你娘亲若是聪慧,将孩子落了,回去唱曲儿也还能过日子。
若是不舍得,稍稍节俭一些,五百两银子将你这么个孩子养大也全然不成问题。
可看看你们今时今日又回来做什么来了?嗯?故意去元家族学里头找我的帘儿,捧杀我的帘儿,等老爷厌恶了帘儿,就以为你们母女两能进门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沈夫人的脸色极为平静,可是很显然她的手上极为用力,一只手就能将白芙蕖狠狠地按在窗台上,让她一点儿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沈夫人的话自然是真真假假的,不过大多数话确实都是真的,当年白芙蕖的娘亲白梅确实是出身贱籍,在扬州的花楼里头当妓子唱曲儿,然后又勾搭了新婚燕尔的沈家老爷,肚子里才有了今时今日的白芙蕖。
毕竟这些消息沈夫人都清清楚楚,南明和的人也早就查出来了,当日在元幕老先生的屋子外头递给昭昭的那张纸条,上头写好的就是白芙蕖的身世。
不清不白,无婚无媒,娘亲是出身贱籍的妓子,父亲可能是沈家的当家老爷沈易立,白芙蕖实打实是无媒苟合的奸生子。
而门外的沈帘儿已经听呆了。
什么......
什么?!
她再迟钝,这会儿都应该听出来了,白芙蕖的娘亲叫白梅,当年竟然与自己的爹爹有过一段风雅韵事。
那白芙蕖.....
白芙蕖究竟是什么来头?
是自己的亲姐妹么?!
沈帘儿的心中忽然如同擂鼓一般地跳了起来。
她的眼前已经开始一片白晃晃的,只觉得自己面前天旋地转,被这个消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