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喋喋不休地道:“上级有令,不得不从,军中规矩嘛,我是懂得的。不过呢,你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愚忠。在你心里你是忠义之士,在外人眼里却是叛臣的鹰犬爪牙,人人得而诛之!
理想丰满,现实很骨干。有军人精神是好的,可跟着错误的人沿着错误的方向一条道走到黑,那就是蠢蛋了。不光不受人敬仰,反而要遗臭万年,受万人唾骂。
我们隆县有一句顺口溜,说的就是粤王的狼子野心:隆县兴,王侯惊,粤王出,隆昌伏!争王夺霸无可厚非,可引入外敌就是卖国贼了。
你真的要跟着卖国贼一条道走到黑吗?不怕你家祖坟被人掀啦?反正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就是跟我走也没人发现,光明前途一片大好……”
周伟强索性亮了刃,“闭嘴!”
史秸识时务者为俊杰,拉上破棉絮盖在身上,果断睡了。
可惜野外的天气太过寒冷,不一会儿就冻得哆嗦起来。
重新坐起,嚷嚷道,“周伟强,我好冷!你们习武之人不是有神功护体吗,分点热量给我呀!要是我冻死了,你可怎么跟粤王交差呀?”
周伟强不理她。
过了一会儿,史秸道,“让我来猜猜,为什么只你我二人在此。是不是我的人追来,来势太凶猛,你怕应付不了,就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其他几个带着扮成我的人从另一条道走,而你明显是首领,仗着武艺高强和诡计多端,就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官道?”
黑暗中,周伟强的呼吸粗重了些。
史秸拥着棉絮靠在车壁上,叹道:“办法虽老套,不过胜在管用。我将你们一军,你还我一军,公平。”
周伟强的咬字有些重,颇有些恶狠狠的味道,“也就是说,我们劫囚失利,是因你之故了?”
“你都说劫囚了。所以你是行不义事,我是做正义事,我们计策相同,但本质却不一样。于我是正义之举,于你是不义之举,同样的事,截然不同的名声。”
周伟强低喝,“正义个鸟!狗皇帝残害忠良,打压大王,害得粤地名不聊生,不过是庄家他在坐,所以就成了狗屁正义了,真是可笑!”又冷笑道,“连钢精铁骨的倭寇都叛变了,身为女子阶下囚的你,是觉得有多大熬力,能躲得开粤王的刑具?正义凛然的话谁不会说,那得看你这个正义使者,最后会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正义的叛变者,是不是比我这个鹰犬爪牙来得更让人痛恨?”
史秸笑了,“真傻!”
周伟强已体会到此女言辞的厉害处,可这笑又让人忍不住恼羞成怒,无法不当即反驳,“哪里傻?!!你自己尚且朝不保夕,装什么鬼神,道我的是非!惹恼了我,叫你命丧当场,魂飞魄散!”
“啧,对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下手,习武者的武德呢!”
周伟强哼了一声,“手无寸铁?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史秸笑道:“对入侵外族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