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知贡举大人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回来才发现全身是汗,连内袍都打湿了。
方才人家一字不问,却剑指地契,一字不慎,就和钟县令就沦为同党,哪还有什么任书的事!
史师爷连忙上前扶着史老太爷,双目熠熠生辉,“父亲,如今您是要起复了么?”
史老太爷顺脚走到春凳旁坐下,“打发了人把绿梅送去驿馆,若是收下这事便是成了!还有,叫四姑娘立刻过来!”
下人连忙去办了。
如今史师爷对老父亲又敬又服,亲自随侍左右,商量往后要定个什么基调。
史秸从大门进入,见面就道:“爷爷,大伯,可是成了?”
史老太爷此刻方吐出一口大气,眼中含笑,“四丫头!爷爷我是直隶新上任的知贡举大人了!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啊,终于有了今天!”
史秸大喜,“这便成了吗?!”忽又皱眉道,“先莫欢喜,此刻不是欢喜之时!”
史师爷又哪里可能不欢喜!
县衙中有文启师爷、钱粮师爷、刑名师爷好几个,但只有他一个是朝廷在册的正职。其他人美其名是师爷,其实也不过是钟县令的幕僚门子一流,算不得职位。
钟县令当街押解归案,他一倒台,岂不是说史师爷就是一家独大,可以代理这县令之职。而朝廷也明文规定着,正职去,副职暂领事务。隆县小,并没有设立县丞一职,所以,钟县令一倒,暂时替补者必定是他!多年愿望成真,如何不欢喜快活!
即便老成如史老太爷,也绝没有光风霁月到视官位为粪土,可以淡然处之的地步。他的喜悦简直压也压不住,方才正欲答应请客吃酒,庆祝重返官场呢。
史秸指了指天,“那位少年即位,多疑成性,却唯独对太子百般包容。无论做得什么都不能下来,可见分量之重。只要不是弑君杀父谋逆大案,牵扯到他,那结果可是难料!洋洋自喜,传入有心人耳中,当心触碰到老父亲护犊子心理!”
史老太爷和史师爷对视一眼,正了脸色。
是啊,无论太子做了什么,他的位置一直都是固若金汤,没有一丝动摇。这次私盐案牵扯再巨大,终归结底,那还不是钱财归属给父亲还是儿子的问题。只要太子仍得圣心,私盐也不过小事一桩。
只是,太子当真能永得圣心么?
史师爷道:“也不知我,是什么去向?”